这二人俱是以舌儒学宴为跳板,从而被列国招揽位极人臣的典范,且都为其报效之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文帝问言巉难道竟不知此二人,言外之意,无外乎是在说,方无行眼下虽乃一介异国士子,但谁能保证,同样在舌儒学宴大放异彩的他,不会是第二个甘衡,抑或杨玄之?
言巉面红耳赤,无言以对,阁老鹤松龄站出来说道:“陛下,就算这方无行有真材实料,但我大齐是以儒治国,方无行身为墨家士子,若是崇尚墨家最基本的理念兼爱非攻也就罢了,可实则他推崇的是极端残酷的霸道,这与本国国策水火不相容,陛下让他进入内阁,老臣实难理解。”
文帝皱眉道:“本国以儒治国不假,但海纳百川,从不排斥任何派别,难道就因方无行乃墨家士子,大齐朝堂,就要将其拒之门外么?”
鹤松龄一凛,急忙拱手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文帝哼了一声,目光从他身上离开,扫视百官,说道:“自朕登基以来,便推行与民休养生息之国策,时至今日,国力已空前强盛,现今正是列国争霸的开端,楚国蠢蠢欲动,而晋国和梁国看着也不太安稳,天下一旦动荡,咱们大齐也休想独善其身,尔等以为朕重用方无行是何意?是为了分你儒家的权?还是想借他打压你们儒家?大错特错!”
百官战战兢兢,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文帝明显是在针对儒家,可他矢口否认,谁敢质疑半句?
而首当其冲的首辅大人,此时也没了话说,面无颜色,眼睛微阖,但难保不是在静观其变。
“本国因重儒而强大,但说句众卿可能不爱听的话,儒家守成有余,而开拓不足,将要乱世,若想齐国依旧屹立不倒,乃至君临天下,尔等为儒家门人,亦为我大齐臣子,就该为大齐考虑,怎敢再明目张胆的排斥百家士子!”
文帝声色俱厉,好似动了真火。
眼看着文帝占据上风,方无行入阁即将就要板上钉钉断难更改,言巉等几位阁老不由心急万分。
但见杨文昭微阖双眼,隐隐有鼾声响起,鹤松龄情急之下,偷偷撞了杨文昭一下,低声道:“首辅,您说句话呀!”
杨文昭一惊,竟似真的睡着了,睁开惺忪睡眼,扭头迷茫的看向鹤松龄,问道:“都说什么了?”
在朝会上打瞌睡,还如此明目张胆,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眼里还有坐在龙椅上的君父吗?
陆沉暗暗摇头,如此权臣,为君者若不将其拉下马,这皇帝不做也罢。
“墨家士子方无行要入阁了!”
鹤松龄即使极力压低声音,但满殿鸦雀无声,哪怕是坐在阶上的文帝,亦是能隐约听清。
文帝面容闪过一缕怒色,但并没有大发雷霆,很好的克制下来,沉声道:“杨阁老,你还有何话要说?”
杨文昭默然,显然还没有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许久之后,才拱手说道:“老臣无话可说,全凭陛下做主。”
言巉等阁老,以及所有儒家朝臣俱是一惊。
原以为首辅大人必然有应对之策,未曾想竟是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