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步下马车的何暖赶忙走上前来,“小姐,把披风穿上,田间风大。”
脚步往后避开了,湛非鱼无奈的瞅着何暖手里金线暗花云锦的披风,不说这浅白色,就说这长度,从田地里走一圈这披风就没法穿第二次了。
“我不冷。”湛非鱼摆摆手,三两步向着田埂走了过去,脚步一顿,盯着地上才透出来的绿叶,“这里竟然有荠菜?”
也不怪湛非鱼诧异,在金林村的时候,基本都是过了年就能去田间地头挖到荠菜,那个时候荠菜最鲜嫩,真等到开春了,荠菜都开花了,吃起来有股子苦涩味。
这会看到田埂上的碧绿鲜嫩的荠菜,也难怪她会这般诧异。
何暖把手里披风又放回到了马车里,低头看了一眼,“肃州府年后下了几场大雨,春寒料峭的,这几天才回暖,小姐要吃吗?”
估计是忙着耕种,所以这荠菜并没有人来挖,何暖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湛非鱼不由笑道:“奴婢去借个铲子和篮子。”
“一起过去。”湛非鱼迈步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正在田里忙活的几个农人神色都是一变,其中一个大叔更是忍不住的开口:“大牛他爷,这贵人小姐怎么过来了?”
刚刚大牛故意对着马车跑过去,他们在田里其实都看见了,也知道大牛的打算,好在孩子没受伤,贵人也没迁怒,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这会看着走过来的湛非鱼和何暖,众人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这该不会是来秋后算账的吧?
“一人做事一人担,爷爷,你别管。”大牛蹭一下站起身来,虽说小身板挺的笔直,可紧张不安之下,牙齿差一点把嘴唇都咬出血来。
“贵人穿的可真好。”一旁拿着锄头的大婶忍不住的说了一句,想到自家的两个姑娘,大丫头还穿过两身新衣裳,可小丫从出生到现在都十二岁了,却都是捡着大丫头几个姊妹穿小的衣裳,破了就打个补丁,短了就拿布条接上。
本想着今年过年咬咬牙扯上点布给小丫做一身新衣裳,可大丫又到了说亲的年岁了,年前就有媒婆上门了,这不省下来的银钱得给大丫鬟置办嫁妆,只能再亏欠小丫。
这会看着走过来的湛非鱼,贵人小姐看着比小丫还小一点,那衣裳也不知是什么布料,阳光下还熠熠发亮。
更别提发髻上晃动的珠子,大婶子也就认得那白色的珍珠,至于那蓝色的、绿色、红色的珠子,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估计一颗珠子就够他们家吃喝一个月了。
大牛爷爷也不安,但这会只能放下农具快步迎了过去,诚惶诚恐的问道:“不知贵人前来是?”
“老人家,我想借个铲子和篮子,看地头有不少荠菜,正想挖点带回去。”湛非鱼笑着说明了来意,看着表情一松的大牛爷爷继续道:“不敢耽搁老人家耕种,可否让大牛替我们回家拿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大牛爷爷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堆积起来,回头看向呆愣愣的大牛赶忙道:“你赶快跑一趟,灶房墙上那小篮子是你大伯才编的,就拿那个篮子。”
一刻钟之后,湛非鱼和何暖去不远处的低头挖荠菜去了。
“荠菜花开雨未晴,章江烟柳正愁人。无钱可买东风醉,自写唐诗过一春。”湛非鱼晃了晃手里嫩嫩的荠菜,染笑的双眸慧黠而顽劣,“幸好老师不在这里,否则这荠菜馄饨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