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钦差大人脖子上鲜血淋漓”,就忍不住代入那个人,一想到对方如此模样,便后悔当初留了他一条性命!
容曦的掌心握着自己的。
时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漆黑如墨,“容曦……我大抵,要毁诺了。”
声音沉坠,宛若来自阿鼻地狱。
是她让顾辞答应保王县令一命,如今,却是后悔了。
容曦低着头,额间碎发垂落,她伸手撩了撩,抬头看时欢,点点头,“嗯。无妨……去做你想做的。”眸色温和,宽慈。她分得清是非。
王县令……注定是保不住了,也不能保。
彼时求顾辞留他一命,是念及对方这些年心心念念为容家所为,是为还了这情分。可她到底是商人,权衡利弊间,到底是明白自己无法就他了……
不仅仅是因为顾辞和时欢。
更是因为王县令的罪,太重……若是救,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自己这边尚且无碍,左右替容家还了一份恩情,可时家和顾辞不该牵扯进来,还有……陆家。
她是个自私的人。
指尖的幸福太珍贵,她不愿伤了分毫。何况,她也知道,挟持顾辞,已经不是为了容家了,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长期浸淫官场,总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心性。
可能……他本人都不曾意识到。
打定了主意,容曦又看向陆宴庭,“你也一道去吧。想如何做,你们自己决定,我一个妇道人家,便不去掺和了。”
她轻声细语,眼底却依旧落寞……不去,是因为不忍看。
不忍看和容家有关的最后一点点关联,烟消云散。
时欢自然明白那心情,看了眼对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声音很低,含在唇齿间,“对不起……但,他动了我的底线。”
“我知道的。”容曦拍拍时欢的领子,又理了理衣襟,才后退一步,“快去吧。”
为了时欢不惜以身为药引剜心头血的男人,自然是这丫头心底无法触及的逆鳞。
任何人碰不得。
就像……陆宴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