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夫道:“但,是节帅以奇谋引汪良臣来,这是奇谋。”
“不是奇谋。”
李瑕道:“我确定了要在山地上打,先定好这个小目标,开始想如何实现?引诱敌人来。再想敌人为何要来?因为有机会。那就让他们相信有机会,就这么简单。”
他神色郑重了些。
“我还没有实力,而没有实力却想碾压敌人,是偷懒,是心存幻想。别这么做,老老实实地花费力气,去计算,去准备,最后达到以长击短之目的。我每次打仗都是这个思路,每一次都是。这不是奇谋,不要再说奇谋,该是‘本分’二字。未战而先算,是将领的本分,是对士卒们负责。”
陆秀夫看着李瑕难得郑重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
“谢节帅指点。”
“别谢我,要谢的都是些很简单的名言,‘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李瑕说了几句,最后道:“一直以来我都是遵循这些简单的道理,它们一直就摆在那里,告诉我们该如何胜利。只不过,人们总是太容易忽视了它们。”
陆秀夫起身,行礼,道:“我明白了。知道易,信道难。信道易,行道难。行道易,得道难。得道易,守道难。”
李瑕道:“我能行道,闻云孙能守道,故而我佩服他。你呢?”
“节帅自谦了。”陆秀夫不回答,笑了笑。
李瑕也笑了笑。
他知道陆秀夫听进去了。
而之所以说这些,李瑕其实乐于分享自己的经验,互相帮助对方成就。只是从来没多少人愿意听,人们更喜欢“得到”而不是“得道”。
当然,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陆秀夫是凤毛麟角,一般人则不需要个个都效仿他、比肩他的成就,能一起沐浴在胜利的喜悦中就足够了。
总想学再多,总想出类拔萃,也太过辛苦。
简简单单的快乐也很好,简单也有简单的可爱。
偶尔遇上三两知己,推心置腹聊上几句,彼此笑笑,也就消解了心中的孤独感。
陆秀夫出了帐,负手而立良久,相比往昔,他似乎坚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