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无人敢看捡骨婆婆如今的神色。
就只听那年轻的魏郎欣喜的接着说道:“婆婆,这么些年来劳您记挂,逢年过节我都能收到一份供奉,这才支撑着我的魂魄等到如今还未曾消散。”
“不过,我这孤魂野鬼,也着实没什么意思。婆婆,我听说一旦放下执念,便能去投胎,只是不知为何,我明明没什么执念,却一直不能投胎,只能在黑暗中徘徊……”
他满目不解:“不知婆婆有没有方法可以教教我,该如何确定自己的执念,又怎么放下呢?”
然而话音刚落,却见对面让他发自内心感觉亲近的捡骨婆婆,眼中却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来,顺着那沟壑纵横的脸颊缓缓向下流淌,万分凄凉。
仿佛心碎,又仿佛仍还抱有一丝希望。
魏郎不说话了。
他只是担忧的走上前去,而后缓缓伸出手来。
冰冷的手掌抚摸上捡骨婆婆那沧桑粗糙的脸颊,而后低声道:“别哭。”
下意识的,捡骨婆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
——多么像啊,这一声安慰。
像极了多年前,当她被无知村民追他打时,他在旁边给出的温情安慰。
那时自己是山间普普通通的少女,既不够美丽,也没什么独特?而对方则如天上月,水中花。
二者原本就是云泥之别。
而如今,他也照样是自己的心头月。
捡骨婆婆收回了手,在对方低头沉思的时候,从怀中掏出手帕来擦干净眼泪,而后努力坐直身子: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执念是什么的话,那或许,是你遗忘的记忆里有特别重要的事。”
“或者是你答应要跟某个女子长相厮守,所以她没来见你,必定也没办法先投胎。”
“又或者,你生前还有件事未完成。”
魏郎显得有些不解:“可我已经忘记所有了,执念还存在吗?”
“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