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继续走着,来到一家炖牛肉餐馆,玻璃门吱呀作响,灯光昏暗,木桌油光发亮。这种小馆子在核爆前非常普遍,几乎所有人都吃得起,菜很香,份量也足。而现在,这种个体户开的小餐馆已经几乎灭绝了。
老板在柜台后面翘着二郎腿抽烟,宁负走过去,他问:“来点什么?”
是个干瘦的老头,面色黝黑,透着点红,皱纹深深凹陷下去。
宁负翻动着沾满油腻的菜单,说:“大份的清炖牛肉,再来一碗米饭。”
老头看了他一眼,问:“一个人?”
宁负点点头。
老头也不多言,走进后厨,只听见电磁灶启动的声音。
片刻,一大盆热腾腾的牛肉就端了上来,还有米饭。
肉块呼噜着,炖得软烂,上面洒了葱花和香菜,汤色清亮。
宁负说:“饭点儿了,一起吃?”
老头回身取了饭盆,里面盛着米饭,浇了肉汤。
“生意好么?”
“不好,混个心。”
“没亏?”
“放不坏,晚上把锅煮开,充氮气进去。你是做什么的?”
宁负笑了笑没有说,透过身边污迹斑斑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这场春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面是一幢高楼,墙面擦得锃亮,像一把刀。
宁负学着老人的样子,把肉汤浇在饭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们俩像是在暗中较劲一般,对坐着,吃出了一番气吞山河的壮阔来。
又加了三碗米饭,“啪!”地一声,宁负把快子拍下,吃饱了。
老人已经又点起了一支烟,有滋有味地抽着。
“你不是坐办公室的吧?现在还有体力活能干?当兵的?还是在治安队上班?看你样子也不像是坏人。”
坏人,山雨组织的杀手,现在已经成了几乎公开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