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卿听话地安静下来。站起身,却发觉左臂抽得一疼。心下惊奇间,试着动弹五指,果然疼痛钻心,却是可以伸展自如。闭起眼,提气运于体内,果真像是暖流冲破冰封,五脏六腑渐渐活络起来。
月影素清。望着仰头打鼾的鬼爷爷,清卿抿嘴一笑,便也靠在洞口睡着了。
过得几日,令狐清卿与鬼爷爷轮番在崖壁上击石作歌,只觉得自己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听觉日渐灵敏,脸色也重新红润起来。
每每轮到清卿自己,有时一个走神敲错了音,或是石子从手掌滑落,令狐鬼仍是一枝条火速打来,倒也逼得清卿红肿的手腕愈发熟练,日夜下来,已是能三四个石子在双掌间相互配合,揉出和谐的旋律来了。
随着左手的淤青渐渐消退,清卿时不时想着洞外的师兄师姊。不知绮琅和绮川寻到了何处?亦或是水性最好的衡申下了海?望着小小的洞口飘着成絮的白云,清卿连鬼爷爷突然跃出都吓了一跳。
令狐鬼一枝条抽过来,清卿想避,终究慢了一步,枝条打在肩膀:“小崽子愣着看什么呢?去生火啊!”
“哦。”清卿架起火堆,看着白白的蚕蛹在火舌中被舔得焦黄,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吃?”鬼爷爷的枝条刚举到半空,清卿便重重点头:“吃!”
肥嫩焦酥的蚕蛹下肚,清卿却发觉,鬼爷爷的烧烤手法意外出色。虽说这荒山野地里找不到精细的调料,但几日肚饥,也由不得二人你一只我一口,吃得狼吞虎咽。
吃到半程,清卿忽然想起一事来:“前辈在哪里找到的蚕蛹?”
“一个白墙小楼后面……”鬼爷爷舔着油手指,歪起脑袋努力回想,“院子里还晒着好多白绸子来着,乱七八糟的鸟啊虫啊的涂了满墙……”
清卿闻言,顷刻便要吐出血来。鬼爷爷嘿嘿一笑,道:“对了,我见木网格子里还有许多。明天还能饱一顿。”
白墙灰瓦,锦缎蚕丝满院,可不是令狐绮琅的织锦堂!
清卿默默把手上剩下的半只放进嘴里嚼着,一时不知道该希望师姊早点或晚些再找到自己。
对了,师父去了哪里?
——“等师父回来。”
像是老旧的丝弦被突然弹崩在最高音处,清卿一把抛下肉蚕,转身向洞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