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日短,玄门修者闭关往往几日如同弹指而过,武者修炼起来也是废寝忘食,这些洛不易都亲身经历过,毕竟在妖谷中的磨炼不是假的,十三辰各个身怀绝技,想尽了办法来指导洛不易。
此时日头刚升起来,氤氲之气洒遍天将殿,寝宫前的空地上洛不易满身俱是刀兵,手上握着,背后负着,腿上绑着,口中咬着,但凡能放得下刀的地方都被占满。
而且这些刀兵并非凡类,一把把刀气森然,望去刀光闪闪,虽然洛不易并未催动,但这些刀哪怕在金光下也难掩意蕴,竟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刀神兵,最差也是黄级之列。
洛不易蹲着马步,按段老说的不用修为护体,任凭刀兵本身的重量下坠,刀气缭绕周身,冲刷着一切气息。
这说来简单,看似也不难,好像谁都能做得到。但坚持一个时辰呢?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乃至一整天如此,甚至跟段老学刀法前天天如此呢?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在刀气不分敌我的侵蚀下,哪怕是铁块也会变得伤痕累累,何况人之血肉。
洛不易就是要借此将一身刀意重新淬炼,这虽是段老的速成之法,剑走偏锋,但应该确能奏效。
好在洛不易是修者,甚至曾一览地级风光,借刀兵修炼而非自杀,这些能承受得住,也必须承受地住。
贵在坚持。
过往的侍女们从两三个,变成四五个,从假装路过,变成堂而皇之地聚而观之,从一开始的好笑,慢慢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钦佩。
少年额上终于渗出汗水,只不过未流到脸颊便被越来越热的太阳晒得没了踪迹,而他的牙关也终究开始轻颤。
花韵不知何时走来,摆摆手挥退众侍者,一身红裙的她独自倚靠在廊柱上,望着场中渐露疲态的洛不易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古曾有小儿辩日,以日之大小或天之冷暖来猜测日之远近,今仍无以明断,但当太阳越升越高,越变越小,晒在洛不易身上也越来越热,以至于洛不易不仅额间淌汗,背上也是流水一般,哪怕有刀意升腾也未能将汗水尽去,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手足俱颤,看着就艰辛无比,越来越难熬。
“哎,姐姐的好弟弟呦,再这么下去你的小白脸儿就变成黑的了…”花韵轻声嘀咕着,她当然知道修者体质异于常人,区区日晒还无法将洛不易晒黑。
但是她心疼啊!
“不知道这段老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
花韵自顾地腹诽着段老,她可记得当初她修炼的时候,落神宫的那位拿指头往她额头轻轻一戳,她就什么都会了。
回想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成日往落神宫跑也没人阻拦她,连最守规矩的父亲都只是笑笑而已,除去当时她没有见过两位塔主,她几乎以为落神峰上那位最大,她第二了。
“想不到你转了一圈,最后成我弟弟了…”
明明是笑弯了的眼睛,此刻却红晕渲染,水光闪闪,好似被春风吹皱了的池子一般。
花韵掏出帕子,将腮边似有似无的东西擦去,喃喃一句:“也好,免得你站得太高,我都够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