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由萧某送姜大人回府吧。”萧牧提议道。
换作往常,姜正辅必然肃容冷目拒绝。
但此刻:“有劳萧节使了。”
他身上也染着血,面上有擦伤,花白的发髻些许凌乱,弯身欲上萧牧备下的马车时,背影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与苍老。
他身形不甚稳,动作艰难之际,青年有力的手掌扶在他身后,托着他上了马车。
姜正辅微微回头,看向那青年。
青年很快上了马,跟在马车旁。
马车驶动,一路平稳地将他送回到了姜府。
郎主深夜入宫,姜府尚未闭门,门人听得动静迎出来,见得自家郎主如此形容,不由大惊,忙上前将人扶住。
“多谢萧节使此番出手相救……”姜正辅看向那无意下马的青年,道:“还请萧节使入府一叙。”
对方亲自出面搭救于他,已不存在所谓基于立场明暗的避嫌之说。
萧牧闻言遂下马,朝姜正辅无声抬手,与之一同走进了姜府内。
这座府邸,幼时他来了无数次。
身侧之人,是曾亲自授他开蒙的世叔。
萧牧感受着此时这座府邸的寂落与冷清,一路无言,来到了偏厅内。
士族出身,时刻注重体面风骨的姜正辅,甚至未有去更衣整理形容,就这般与萧牧对坐,屏退了所有下人,并严令交待:“守好各处,不可让任何人靠近此处。”
管事退下前,亲自奉来了一壶热茶,此时茶汽袅袅,在二人之间舒卷。
姜正辅低声开口,未提这场险些令他丧命的截杀,未提永阳长公主的所作所为所图,而是道——
“九年前,舒国公府陷通敌案,抄家当夜,未见舒国公之子时敬之。之后,我奉旨负责追缉他的下落。”
萧牧微垂着眼睛,一时未语。
那道声音继续缓缓说道:“千里追缉,终在一个雨夜,于幽州城外一座破庙内,发现了他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