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地形是凹下去的,正如木子欣看到的那样,整座城市建立在火山之巅,而皇城就在这火山口里。火山口应该是被填满了,或者就直接拿火山口的一圈雕凿成了围墙。里面的建筑就不像外头那么整洁,有许多都已经坍塌,碎石散落在街道各处,一些绿油油的杂草和斑斓的小花把它们簇拥起来。木子欣感觉不到里面是否有风,但道路两旁的树在晃,仿佛有风在吹的样子。那些树也不是平时见到的那种,他们又高又粗,树皮是白色的,一直到树冠都没有一根枝杈,看着就是光溜溜一根白杆子,而树冠面积很大,四周向上扬,看起来像是兜着天。这是什么树?木子欣从未见过,哪怕连照片上也不曾见到过。
木子欣从门孔前退下来,到底怎么回事,问人是不可能了,她就在脑海里寻找一切可以告知自己答案的地方,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熊神的图书馆。
“对,图书馆!”
木子欣又点点头,转身要走。就在她要走而没走,一转身的时候,余光看到的门左边一侧的墙上,好像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望过去,发现并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而是有温度不一样的气流,使得那边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在动,就好像冬天里隔着油锅看对面的事物一样。
不用想都知道,那边有问题。但墙拐进了盲区,木子欣一眼看不出个究竟,就又小心地踩着雪往过走。
当木子欣走过去的时候,刚才的猜想就被证实了一半——里面是敌是友且不说,她看到那墙上破了一个洞,洞口正不断地向外流出热气来。
洞破的不大,边缘并没有被岁月侵蚀得太严重,有的地方还有尖锐的棱角。看来破开的时间不久,至少比封印的时间要短。也就是说,之前关于封印发生松动的猜想是对的。
木子欣猫下腰往里看。里面的热风迎面吹过来,风力很大,头发都被吹着向后扯。风是大还是小,木子欣都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是热风?无论是季节还是海拔,都不可能存在热风。而且这风不只是温暖的那种热,而是像夏天里的那种燥热。怎么回事?木子欣的好奇被这奇怪的现象完完全全地给抓住了。她不走了,收紧翅膀打算钻到城里去看看。
就在穿过墙洞的时候,木子欣闻到了魔法的味道,但不是具体某一种魔法的味道。她仔细分辨了一下,黑绿金红四种魔法的气味都有。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人类领地里,有四种魔法的气息?木子欣断定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而且她觉得这四种魔法存在的时间一定是错开的,可是自己能力有限,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到底哪个存在了多少时间。
看了看里面郁郁葱葱的树和草,木子欣才意识到,虽不知这里海拔具体有多高,但山顶的积雪是真的。而既然有积雪,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植物生长,而且又生长得那么好。
低头看脚下,脚下的植物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长着——长高,枯萎;再长高,再枯萎。木子欣点点头,明白了:这里面被封印住的,除了某个力量之外,还有时间。这里魔力在流逝,所以时间就会加速。而据木子欣所知,只有时间之神格鲁什具备封印时间的能力。这样一来,能够问到的人,除了水瓶宫人之外,又多了一个虫神。可是虫神在冰河之战前就牺牲了。
木子欣小心地继续往里走,身边的气温忽然就升高了,那感觉就像走进了桑拿间,干热干热的风好奇地抓在她的翅膀上,地上的绿草均匀地裹住她的靴尖。她看了看太阳,如果这里的时间真的也被封住了,那此时一定是六十万甚至上百万年前的一个上午。城堡投下阴影,盖在木子欣的身上。她扬起脸,城堡的白色从天而降,像瀑布一样铺洒在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而那残砖碎瓦,就是瀑布飞溅出来的水珠。它们晶莹地点缀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再往前走,出了城堡的影子,全身就如着了火一般。
“嚯!我的天!”
她作了个小法术,控制周身的气温。
“我还以为不小心踩着太阳了!”
借助法术,木子欣找到了城堡中央的主干道。主干道南边正对着的,就是之前看到的大门。控制大门的绞轮安静地趴在左右墙边,铁链乌黑,还保持着最初的光泽。
主干道两旁有房子,就像木子欣刚才看到的那样,都是白豆腐的样子,但有一点不同:房子顶部有檐,尤其房檐四角是突出的飞檐。这和沙漠之都建筑的风格是一样的。沙漠之都的飞檐下有两个钩子,外面的挂风铃,里面的挂灯笼。眼前这些房子飞檐上也都有两个钩子,里面的空着,但外面的有的就挂着风铃。
皇城里的地面就比外面的分平坦多了,没有那么多的台阶。木子欣奇怪着为什么这里有沙漠之都风格的建筑,接着就想起当年倾世之战结束后,神天国曾经帮助过烛灵,顺便也帮了塔寇国。所以有沙都风格也是应该的。
木子欣一边走一边看,道两旁的一些矮房外支起了遮阳棚,门口有一些摆出来的货格。货格七个一行四个一列地放在窗户下面。这种摆货格的都是商店,也和记忆中沙漠之都的一样。在沙漠之都,店主平日就坐在窗户里,不用看着外面的货。也没人会去偷拿。买东西的人就在货格里挑,挑好之后敲敲窗户与店主结账。一般店家还会在旁边放一箱免费的冰水,而有的大方一些的或者为了招揽生意的店家就摆出冰糕来。冰糕是装在铝桶里,然后拿个绿漆的木桶,在木桶底部垫上碎冰,把铝桶放进去了,再用碎冰把空间填满。最后在上面盖上棉被。当太阳烤得人浑身燥热的时候,寻个有冰糕的店家,掀开棉被拧开盖,凉爽的气息立刻就绽放出来,恨不得让人整个都扎进去来个透心凉。冰糕雪白雪白的,松软又细碎,轻轻舀在铁勺里便是晶莹剔透的一个半球。眨眼已经上百万年了,沙漠之都不再,但冰糕一直到今天还在夏日里的大街小巷为男女老少服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