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不理金铎,急的在地上转圈儿。嘴里叨咕着:“这咋整,这咋整?”
金铎的姐夫没敢告诉姐姐,怕她急火攻心,家里就会天下大乱。他一个人匆匆赶来,简单问了一个情况,果断地说:“走,去中医院。这个医院,只管收钱,不管看病。咱找个看病的大夫去。”
大奎说:“姐夫,你这话说的,大夫都是看病的,怎么还找个看病的大夫去。”
姐夫阴沉着脸说:“有的大夫看病,有的大夫看钱。”
大奎不言语了。
收拾好所有的化验,检查单,还有杂七杂八的小零碎,三人急急下楼,打了车就往中医院去。
出租车司机很年轻,是个明眼人,一看他们三个的打扮就知道是去中医院看病。热心地对坐在前排的姐夫说:“是去中医院看病吧,听我的,谁也别找,就找程主任。”
姐夫说:“咱想一块了,就是去找他。”
出租车刚驶上世纪大道,突然减速靠向一边,马路上所有的车都纷纷躲向两边,只见一辆白色路虎,一辆黑色奔驰闪着刺眼的led灯缓缓驶过,两台车过去了,其它车辆才回到正道,各自赶路。
大奎对金铎说:“看见没?那台奔驰就是唐总的专车,前面那台路虎是保镖和助理,他出门都是两台车,防弹的,据说轧上反坦克地雷都没事。”
金铎面无表情,讥讽说:“真威风,跟总统出巡差不多了,要是有摩托车队,警车开道,就齐了。”
姐夫看看出租司机,瞪了金铎一眼,示意他说话留心,小心祸从口出。没想到司机朝窗外呸了一口,道:“牛逼,真牛逼。操他妈的,活久见。”
大奎听着话儿里有话儿,闲嗑达牙,便问:“师傅,这话儿怎么说的。”
司机说:“不是有句话吗,上帝让谁灭亡,必先让谁疯狂。这个姓唐的是真疯了,不就有几个臭钱吗?你看一天把他嘚瑟的。”
大奎说:“有钱就好使呀,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你就看不起病,上不起学,买不起房,连老婆都不待见,信不信。”
司机起了聊兴,冲大奎笑笑,说:“老哥这话我信。钱是好东西,钱也是最坏的东西,不管有钱没钱,都一样过日子。有钱你过有钱的日子,没钱咱过没钱的日子,都是人,做事别太过格,总得占个理儿。老话儿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现在这人呢,为了钱都疯了。前两天,我家有个亲戚,想修一修围墙,从青龙河拉了两蹦蹦车沙子,没通过他们,让他们追到家里,我把亲威打的鼻口流血,跪地求饶,说了一堆好话,罚了五百块钱才算完。操他妈的,青龙河的沙子是天生地造的,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又不是你家的。前几年,河里的沙子随便拉,谁家修个炕,垒个墙,垫个院儿,都在青龙河拉沙子,这几年让他们给号下了,拉一车交一车的钱,少一分不行。你说,这还讲理吗?挣钱也没这么挣的呀。”
大奎说:“兄弟,你有所不知,青龙河他们承包了,跟水利局有合同,他们也得往水利局交钱,这叫保护资源,合理利用。”
司机愤愤地说:“我操,纯他妈扯蛋。我就不明白了,青龙河是国家的,应该是大伙儿的,怎么说承包就承包了,成他家的了,凭啥?凭啥他承包?这点猫腻谁不知道,姓唐的这么张狂,都是当官的惯的,说不定还是一伙的。”
大奎笑笑不说话,给司机递烟,又给点上。司机接着说:“伟业集团这帮玩艺儿,没个好东西。去年秋天,热电厂坏了一个电机,一般人修不了,我一个朋友穷嘚瑟,从大连船厂联系了两个专家,说好了,修好给一万块钱。来了两个人,修了三天,真就修好了。电机修好了,他们变卦了,说先给五千,另外五千一年后给,叫质量保证金,要是电机用不了一年,就不给了。那个破电机,已经到了故障期了,这不是明打赖吗?你说这帮玩艺儿,说话不算话,就跟放屁似的,我朋友作蜡了,气的真骂,自己掏了五千块钱,打发那两个专家走了,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大奎说:“你这个朋友,有点多管闲事儿。”
司机说:“也不叫多管闲事儿,他就在热电厂上班,看着工厂停工他也着急,一片好心,到老儿沾一手屎,这年头,好人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