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轻服侍武士,百姓耕种以赡养武士,此等种种都乃理所应当。
但这真的是理所应当吗?
荒废了田地民不聊生,足轻每日睡眠不足4个小时在战斗之余仍旧要做这么多的杂活,只是为了什么?
为了年轻的武家子弟们可以饮酒作乐荒废人生吗——不,即便不提那些武人之耻,就自己所追求的个人作为武者的荣誉。
也重要到,需要以田地荒废而许多平民难以为生作为代价吗?
他过去曾是无比坚信这一点的,认为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弥次郎越来越难以肯定了。
曾经的坚信源于无知,而在接触了更多以后开悟所带来的并非明晰的前路,而是迷惘。
但这仍是好事。
尽情苦恼,尽情迷惘,尽情思索,尽情渴求。
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的道路。
封闭于狭小环境之中,守着仅剩下空壳的信条以此视为人生的全部,因为闭塞单一所以目标明晰,这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天下大众所遭受的疾苦一无所知,只是一心追逐作为武者的荣誉,那种生活当然是清晰而又专一的,有着明确的目标,甚至是轻松的。
但眼下祸起北方,而大洋彼岸的帕德罗西帝国亦是虎视眈眈,四千余年的江山社稷已不如他们情愿相信的那么安稳。
醒来眼见的乃是摇摇欲坠的江山,仿佛被困于起火的房屋之中无处逃生满目迷惘。
那么不如在睡梦之中死去,这样尚且少些痛苦。
多数人大抵仍会选择后者吧。
但他迈出了这一步,开始直面过去所忽视的事物了。
这或许才是数千年前开辟了月之国的初代武士们所想要强调的,但已经在漫长时间当中遗失变质的东西。
“有动静。”贤者忽然开口,以一如既往平淡没有起伏的语调打破了弥次郎等人的思绪。
聚集起来的人数有二三十,只需看一眼,便可以明白是之前水井旁边那帮人的同伙。
同样破烂的装备,同样消瘦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