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看得很透。
他们是如此地卑微又渺小。
尽管拥有的地盘算得上富庶,但这只有在和平年代算得上是一项优势。
遵循传统武士教育又与南方通商的他们在情感上都倾向于新京,可地域上却位于藩地。
藩地与新京之间的不和是古来便有之的,细微摩擦也从未停歇。但在送走他们之前,他却很明显地读到了某些不一样的气氛——这次有些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情感与立场上倾向于新京的青田家必然已经被排挤在藩地的圈子以外,而介于青知镇的重要地理位置,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们却也是首当其冲的。
可他们离新京也太远了。
即便表明忠心告知威胁,新京也极大可能只会予以一些口头上的安慰——藩地的王终究是降格的皇族,新京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介忠诚于自己的末流华族就跟藩王们撕破面皮出兵援护。
他们只会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与鼓励的词句。
所以青田家的覆灭,青知的易主,他早已预见。
装傻充愣的表面之下,因为缜密的心思早早便察觉到的危机时常使得他辗转难眠。
而亨利一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们把握着某些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而言极为重要的信息——敏锐的家主在这个时间点瞧见了亨利他们一行如此奇怪的人员组成,立刻意识到这点。
所以他以成人礼游历的名义,在尽可能避开眼线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派出了这支全都是青壮年或是忠心耿耿老仆从的青田家队伍。
这是青田家的种子,留下来的虽然是在当地更有名望的人,但基本上都是已老去的上一代武士。
一路上看似是青田家以其财力和物力还有地位为里加尔一行提供了便利与帮助,但实际上他们对亨利一行的需求度也并不低。
家主在信中仔细叮咛弥次郎千万莫要耍小孩脾气,可以从里加尔一行尤其是亨利身上学习的东西有许许多多。
这趟旅途的终点是新京。
但区区青田家并没有把握着任何足以令新京重视的材料。
可亨利他们有。
不过一介边境藩地的末流华族,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有将自己和足够重要的东西死死绑定,才能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人一样奋尽全力地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