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出声地离开。就这样。”
厄兰兹的目光停在那个越发模糊的远方,一种没有由来的焦躁感笼罩在他心上。
“你在为自己树敌,我的朋友。何苦要自我折磨?杀掉他们于你而言并不算困难,只要伪造成全体被恶人所害,你才能后顾无忧。”那双戴着金色装饰的手套搭在他肩头,语气里没有呼吸也没有温度。
“..我下不去手。”
“懦弱。血债只会越欠越多,你要学会的是享受。你都有多久没有好好取材了?子弹穿透颅骨,一边奔跑一边尖叫着死亡的模样你记下了多少细节?胸腹穿透之后血液是如何浸透衣物,眼里的光是怎么沦为无形的,哪里还有这么真实而确切的描摹?”
“艺术啊,艺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冗余的文段,裁掉便算最高待遇!你忘了我们当初有多么融洽吗?你当初是怎么笃定这人世间世人不过一张张可供阅读的文案?人就是有更高等者,他们才能带动无知羔羊前进,为此他们理应拥有特权,为利益而行必要的罪。”
那声音变得越发尖厉和凶狠,而厄兰兹依旧低着头。
“我早就过了才读《罪与罚》的年纪。如果一个人已经把自己视作有凌驾在常理和法规之上的人,那他离彻底蔑视生命也不会远了。如果你都无法和人共情,哪里来的戏剧和美?我承认,我杀人源于我的私欲而非特权,因此我该受良心和法的追责。”
“算了吧,厄兰兹。别再用那种低劣的超人思想骗你自己。冷下心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按部就班地完成,执行,达到结果,然后开始谋划下一步,事情本就如此。”
他对自己这么说,伸出右手,握住了那一面黑色面具,稍微用力,把它捏得粉碎。
和它一起粉碎的,还有面具后的那个人,面具后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