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不敢再看,忙转身走了回去,他的儿子沮鹄在沮授投降之后就被袁绍关押入狱,此时得释,身上的囚服都还没换下来,见沮授上台阶的脚步不稳,忙过去将他扶住。
只听田丰行刑时高呼道:“胜负不由己,成败在于天,惜哉,惜哉!”
沮授突然悔恨起来,他捶胸大哭着,好像自己做了生平最错的一件事情。
殿外隐隐传来的斩首声并未影响到殿内肃然的气氛,皇帝下令处决一批袁氏‘伥鬼’以后,又点名道:“袁公路,你还想活么?”
皇帝是带着笑问的,语气温和,好似只要袁术求个饶,他就会放了对方似得。
袁术却好似什么都看淡了,他很规矩的向皇帝稽首行礼道:“按理说,罪臣本不该有所请求,但罪臣伏见陛下仁厚宽爱,故斗胆相求。”
皇帝眯着眼,问道:“你求什么?”
“请陛下在天晴时,在将罪臣处斩。”袁术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似乎很有自信皇帝会同意他这个古怪的请求。
皇帝意外的挑了挑眉,只是略想了一想,便点头同意了:“好,公卿子弟,死也要有个体面。”
袁术再次于袁绍身边伏地稽首,道了声谢。
“陛、陛下……”胆战心惊了许久之后,坐立不安的刘硕总算记得开口说话了:“臣一时糊涂……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有愧祖宗,还请陛下看在孝桓皇帝宗祧无继的份上……求陛下……求陛下开恩!”
“你是一时糊涂?”皇帝被他一身抖动的肥肉给逗笑了,他不经意的往两盘看了看,眸色深了一分:“若真有心推辞这帝位,谁会推辞不掉呢?当初刘虞被袁绍、韩馥等人共议拥立的时候,他为何就拒绝得那般干脆?你身为藩王,古时多有固辞不受的故事,为何就不用上呢?”
刘硕面色晦暗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马氏却不服气的说道:“陛下未曾是太子,不也是藩王登位么?孝桓皇帝驾崩时,尚有二弟在世,若非权臣作梗,帝位如何会流转至解渎亭!”
“放肆!”
“大胆!”
当即有人跳出来怒斥马氏的大逆不道,而马氏也破罐破摔,在地上不住的撒泼,说自己的儿子刘悝被人诬陷致死,又说起自己可怜的身世。她的怨恨是经年已久,怂恿刘硕称帝也不过想将这刘氏江山搅乱,马氏的神志已近乎疯癫,皇帝不得不将他们都带了下去。
就在南皮被朝廷收服的第二天,阴沉已久的天空突然大放光彩,阳光从云层里斜射出道道金光,看到的人都将其视为祥瑞。
也就是这一天,袁术在正午被皇帝下令斩首,与他一起受刑的还有袁绍的一众妻儿。紧接着皇帝便宣布废除伪帝‘兴平’年号,赐刘硕、马氏毒酒,并连带着废除了安平国与平原国,国相改置太守。
在南皮收服以后,皇帝对袁氏叛逆的清算并没有因为杀了一批人而就此止步,他打算进一步罪及家属,将这些人的家产抄没,家中老小一齐流徙到雁门或者上郡去。
皇帝认为自己要清算的只是拥立伪帝的罪犯,可殊不知这一来让许多人兔死狐悲,很多与这些人有过盘根错节关系的士人纷纷上疏请皇帝念在天下平定不易,正应施行仁政为由,罪不及家人。除了冀州士人上疏恳求以外,受到波及的汝颍士人也开始上疏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