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埋怨,该死的皇帝,选秀布告上还写什么只需无传染恶疾,无生育之疾即可……乡下猪配种还知道挑,她怎么这么饥渴,完全不挑的?
她哪儿知道,皇帝不挑,完全是因为担心有人借口身染恶疾躲避选秀。
男子坐在轮椅上没说话,问心咬牙切齿,似乎要被送进宫的是她自己:“可恶!明明家里那个小贱种正当龄,老爷不让他去,要您去替。您堂堂嫡出,竟……”
“闭嘴。”周言莫极低地斥了一声,眉间的阴郁更浓,周身气压更低。
“问心失言,请爷恕罪。”问心惊觉自己说错话,方才的锐利霎时散得干净,怯生生地道歉。
她这么说,不就是指,爷连婊子生的都不如吗?
虽说在老爷心中确实如此,可爷心里……
周言莫耷拉着眼皮,被问心推着走在廊间,阴冷沉静道:“我是个瘫子,去了也不会中选。四弟去了,就不一定了。爹这么做没什么不对。”
问心听出话中被掩盖的失落,心想爷又在自我安慰,嘴上却不敢揭穿。
只能紧抿着唇,心中替她家爷不忿。
去到老爷的院子,门口的小厮开门,老爷端坐在屋里饮茶,夫人对着他满面谄媚小心地笑。
问心用力下压轮椅推手,脚下配合翘起周言莫坐的轮椅前轮,随后再抬高,跨过高高的门阆儿,进到屋里。
她长得细瘦,虽是做惯了这事,但仍是有些吃力。
屋里屋外十来人,任谁都像没看到,无人来帮一把,说一句。
进屋行过礼,夫人懂事地先笑道:“言莫,老爷叫你来,是因皇上即将选秀,咱家得出一人。你身为大哥又一向懂事,定会为老爷、为家里分忧。对不对?”
清瘦的老爷似尊神像,坐在上头端着茶杯吹着、饮着,垮张脸一言不发。
周言莫垂眸含颌,逆来顺受般的温驯:“是,儿子自当如此。”
站在周言莫身后的问心暗暗咬牙,她就知道。
夫人听见应承,喜不自胜,忙着转头要向老爷请功。
那尊“神”没给她机会,放下茶杯,道:“你回去,我有话与他说。”
夫人立马起身行礼,忙道着是退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用眼神嘱咐儿子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