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帝师的官位,值得他冒着风险杀害别的皇子吗?
或许没有,但若有人为了儿子的皇位跟他联合呢?
到了晚上,又是夜深人静,宣六遥躺在床上仍是思绪纷纷,额间的泥丸宫又在隐隐发胀,他闭上眼,重重地抹了一把前额,一边想着平阳此时在做什么呢?
一念起,画面现。
平阳在一间宽大的屋里,屋里只有一床,一烛。床铺很是宽阔,已是天凉,却仍是铺着平整的草席,旁边一条薄被叠得整整齐齐,似乎睡觉的主人浑不怕冷。
烛火微微抖动,间或爆出一个火花。
平阳端端正正地盘坐在床中间,闭着眼,似已入定。他的眼角和嘴角仍是微微耷拉着,即便无事时,也显出许多沉重与肃然,
他一定活得很不快活,宣六遥暗想。
他突然意识到,他身在晚晴宫,却看到了宫外的平阳。心里顿时有些欣喜,莫不是天眼打开了?
他在虚空中看着平阳,这须发皆白的小老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突然睁开眼睛向他看来,眼神锋利得几乎带着几枝小箭嗖嗖地射过来。
宣六遥心一虚,情不自禁地睁开眼,他仍躺在自己的床上,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兴奋地一拳砸向床榻,天眼开了!再去看看!他又闭上眼,心里想着去看一下宣三今,若是有可能,问他一下,他说的“他们”是不是梅紫青和平阳?
宣三今仍是煞白着脸躺在棺椁中,算算日子,应当明日就要送出贺兰殿了。宣六遥看了他许久,心里默默念叨:醒来,醒来。
他似受到了感应,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向虚空中的宣六遥。宣六遥心下一喜,又用心念问道:“三皇兄,你昨晚说的他们可是梅贵妃和平阳少傅?”
宣三今看着他不说话,脸上表情不喜不悲,毫无波澜。
宣六遥有些着急,正要继续追问,眼前却一黑,没了意识,直到有人不停地拍打他的脸:“六遥?六遥?”
“嗯?”他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声,只觉眼皮似粘了胶水一般,睁也睁不开。
“六遥,醒醒。”傅飞燕的声音在他耳边忽远忽近。
他不想醒,翻了个身勉强回道:“让我睡会儿。”
然后,不理傅飞燕在他肩上推推搡搡,自顾自地睡了过去。他甚至心有怨念,大半夜的,傅飞燕叫他做什么,喊他起来吃夜宵吗?
终于,再听到时,耳边已不是傅飞燕的念叨,而是屋外几声清脆的鸟鸣。天亮了,宣六遥惬意地伸了伸懒腰,心里很是愉悦。他又翻过身,小短腿跨过身子扑地跌在软和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