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这些年来,他仍自作多情地空着自家的后院,假称自己常年出征在外的不便。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放不下心里那个人。
只可恨当初他年少轻狂,不懂珍惜,数十年过去,他几乎放下希望,却没想到的是,先帝年富力强的岁数,去的那样突然,他心中重燃烈火,可她为了岌岌可危的母家扶持四皇子即位的消息却犹如一道利刃,斩断了一切可能。
民间女子二嫁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往常先帝逝世,后宫中留下来许多风华正茂的女子也不乏为自己寻出路的。
但太妃和太后终究是两回事,那一纸册封的诏书像是无形中的束缚,将她以后所有的生命都绑在这无垠的深宫中
,如佛寺里一尊供人敬仰的玉碑,光鲜又枯萎,早已没有左右自己命运的可能。
魏震手中捧着硕大的夜明珠,那是他南下缴匪时险些搭上性命缴获的宝物,其上曾染满他自己的鲜血,或许也算是某种剖白。
寿康宫内宁静的焚香并不能让他安静下来,明明是深秋,他却忍不住手心冒汗。
抬头隐约可见眼前人影幢幢,再绕过一个屏风,他就能见到心爱之人的面容。
可魏震方走了两步,却想起邓嬷嬷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抽回现实。
「劳烦大将军将夜明珠放在此处即可,我们太后娘娘身体乏了,恕不见客。」
邓嬷嬷平静的声音仿佛一桶冷水迎面扑来,骤然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火花。
魏震脚步一滞,愣了许久,还是将手中的夜明珠规规矩矩地放在了面前的桌台上。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愿意见他。
魏震并不觉得失望,反倒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缠绕了全身,连战场上身中数剑倒在血泊中时,他都没有过这样哀戚的心情。
隔着屏风,对面的人影好像也正看着他。
魏震的手指在夜明珠的边缘恋恋不舍,但时间流逝,只能无力地一寸一寸挪开。
他再没有理由久留,只得向那屏风后深深一望,他清楚太后也在看着他,那身影坐得端正,一动不动。
他转身离去。
未央宫这数月不曾这样热闹过了。白若烟特意打扮了一身翠绿色宫装,趾高气扬站在门外,看见数不清的珍惜宝物被小太监抬着送进来,漫长的队伍几乎看不见尾。
魏景本就在太后那受了一肚子气,再加上自己假惺惺的诉苦,果然便轻易失了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