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又低头扫了纪桑一眼,似乎是某种警戒,随后便将手中瓷瓶放下,转身出了门。
「是……娘娘。」纪桑心情起伏,脸色煞白,对着周旖锦的背影声音僵硬道。
主公这般无礼冒犯,贵妃娘娘却还有如此好脾气,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纪桑呆滞地望着床榻上昏迷的魏璇,陷入了深思。
周旖锦眉眼凝结,脚步虚浮地走出门,迎面撞见等在檐下的柳绿。
她低着头,柳绿并未察觉她神色的异常,声音平淡地禀告道:「娘娘,方才胡美人听说殿下受伤的事,特意来送了药,奴婢自作主张将她留下来,娘娘可要见见她?」
胡美人心思向来谨小慎微,似乎生怕扰了周旖锦安宁,每次来凤栖宫,都遣人带几句话或送些对她而言极其昂贵的礼物,便匆匆而去了。
周旖锦愣了半晌,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缄默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胡美人有心了。」
这阵子魏景宠幸白若烟,已成了宫里人人心照不宣的事,胡怀潆即便有心争宠,外貌却比不上白若烟,因此魏景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渐渐将其淡忘了,不过有周旖锦撑腰,宫里倒是无人敢惹她麻烦,活的也算潇洒惬意。
白若烟行事大胆无礼,方入宫时,人人都以为只是一时风光,可这么久过去,却只见魏景越陷越深。
不远处,胡怀潆站在门边,轻轻福身:「嫔妾给娘娘请安。」
她如今的模样,相较从前已大有改变,还是那张小家碧玉的精致小脸,看上去却多了几分沉稳之气。
「进来吧。」周旖锦方才换了衣裳,正
坐在铜镜前,让柳绿给她梳头。
胡怀潆见了,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向周旖锦浅浅一笑,说道:「娘娘恩德,嫔妾无以为报,让嫔妾服侍娘娘,可好?」
她说着,接过了柳绿手中的玉梳,蘸了一下身畔的梳头水,便站在了周旖锦身后。
周旖锦眉头微微一皱,手指方要抬起拦她,却又轻轻放下了。
这梳头的活计通常都是下人所为,胡怀潆身为一届后妃,愿意如此,实在自降身份。可见她面色如此诚恳,左右是将其当做表忠心的法子,她亦不好推拒,只得答应下来。
胡怀潆从前在家算不上养尊处优,加上为人细心,这等小事也做得十分妥帖,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替周旖锦梳好了精美的盘云髻,翡翠步摇加于其上,竟连柳绿都自愧弗如。
胡怀潆望着铜镜打量周旖锦的发髻,视线在桌面上徘徊了一下,目光却唯独落在了手中的玉梳上。
「娘娘这玉梳雕得实在精美。」胡怀潆仔细一看,这梳子所用玉料本是极普通的,可周旖锦满桌数不胜数的珠宝玉石,却不及它半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