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幼潇一度以为这世上几乎没有事可以真正影响到李初一的心了,无论什么事他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妥善调整。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再坚强的人一旦被戳到痛楚,也会泪流满面。
李初一哭她见过无数次,玄冰寒狱里隔三差五的他就得嚎上一回。但那都不是真哭,很多时候都是为了逗她宽心,剩下的不是对待敌人就是发熊耍赖发泄不满。
小胖子真哭她只见过两回,一回是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为他的娘亲而流泪,另一回便是现在,因为孤单。
是的,孤单。
直到今天郝幼潇才发现,李初一那颗坚强的心刨去坚硬的外壳后,里面竟是何等的孤单。
因孤单而恐慌,因孤单而彷徨,因孤单而自怜,因孤单而神伤。
不知经历了什么,李初一能用坚强将这份孤单深深的包裹起来。平日里胡闹惫赖唯恐天下不乱,总是热热闹闹的他很难让人将孤单寂寞这些词汇跟他联系起来,唯有这时,唯有他的师父、他最亲的亲人再次离开,并且还带走了与他兄弟姊妹一样的紫鸢和五个小鬼娃娃,他的坚强再也包不住孤单的膨胀,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怜惜的摸着李初一的头发,郝幼潇暗骂自己愚蠢。
想想也是,一个孤儿,再乐天又怎么可能会不孤单呢?
甚至他比孤儿还惨,孤儿是无家可归,他是有家不能回。他那个皇帝亲爹疯了一样的满世界抓他,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为了什么亲情,李初一能像现在这样乐观坚强真的多亏了道士的帮助,可背地里没人的时候,谁又知道他有没有哭过呢?
忽然,李初一挣脱了出去,仰头斜眼望着天空。
“今天风挺大。”
轻风一吹,脖颈的湿热变成得凉飕飕的,郝幼潇没有去擦,点点头附和道:“嗯,是挺大。”
温柔的声音没有半点异样,可李初一的脸却狠狠一抽,心里尴尬的要死。
吗的,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余光偷偷扫了眼郝幼潇,见她的肩膀阴湿了大片,李初一肉脸一红,用力的胡乱搓揉着眼睛:“吗的破风,我眼都眯了!”
没有拆穿他,挂着温柔的微笑,郝幼潇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别用手,脏,用这个。”
结果手帕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李初一递了回去,眼睛根本不敢去接触郝幼潇的目光。
“谢谢。”
摇摇头示意无须在意,郝幼潇收起了手帕。一时间两人无语,尴尬的气氛在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