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客套话对陈瑜来说并不重要,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学道大人,苏家今日不同往昔,夫君故去后飘摇动荡许多年,如今不过是挣扎温饱了。”
“确实。”陆德明抬头看着园子里的景致:“嫂夫人觉得这女学如何?”
陈瑜笑了:“学道大人是心怀天下的人,青牛县开了女学的先河委实不容易,我敬佩的很。”
陆德明饮了一口茶,才说:“这也是在青牛县这段日子才想到的,嫂夫人能独自撑着一个家,展现出来的是常人所不具备的毅力和聪慧,对德明如当头棒喝。”
陈瑜没说话。
“千百年来,男子为尊,对女子的教育都过于迂腐了,而女子有才的可比比皆是,只因为世道不允,明珠蒙尘居多。”陆德明起身,陈瑜也站起来了。
两个人就沿着竹林边上的青石小路慢慢地走着。
陆德明说:“而兰娘的决绝则如一记惊雷,让德明敬佩的同时也看到了女子何止明珠蒙尘啊,试问若无母亲,何来我陆德明?都说孝,孝双亲,可那个女子最终不都会成为母亲?没有她们以命换命的勇气繁衍生息的话,何有国?何有家?何有我?”
陈瑜肃然起敬!
她没想到陆德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甚至觉得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里都有些惊世骇俗了。
陆德明停下脚步:“但,打铁还要自身硬,若女子甘愿做依附于人的菟丝子,那是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的,可若给女子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未必就比男子差。”
“大人是有圣心的贤名之人。”陈瑜发自肺腑的说了这么一句。
陆德明摆了摆手:“惭愧啊,嫂夫人在来之前是否想过,德明是有所图?”
“呵。”陈瑜淡淡一笑。
陆德明朗声笑出来:“不怪嫂夫人担心,有道是怀璧之罪世人皆避之如虎。”
“确实如此,再者夫君在世的时候说过,世人夸大其词,治世之书评价过了,但君子修德可奉为圭臬。”陈瑜说。
陆德明停下脚步,负手而立感慨道:“苏兄大才啊,只可惜时运不济,时也命也。”
陈瑜松了口气,苏兄是不是大才不知道,至少能弱化这本书的价值,不至于招惹灾祸才好,再者陆德明在文坛的影响很大,能振臂一呼,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呼吁建立女学,这个人,可交。
“嫂夫人,德明想请您担任这女学的山长如何?”陆德明说。
陈瑜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一个老太婆可做不得这个,再者李小姐出资建了女学,我怎么能夺人之美?”
陆德明听到陈瑜自称老太婆的时候,微微挑眉,转而笑道:“李家姑娘到了及笄的年岁,若成亲的话,相夫教子免不了,这女学能成委实不容易,可不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