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粘屹正拿着红泥小火炉,铺足了炭火,意兴阑珊地靠在踏跺旁的角落,哼着小曲儿灼烤着白玉瓷瓶,任凭瓶身熏得多么焦黑,稍稍一转又回复晶透的瓷色。
包含几个老太医也觉得有趣,想凑上前去又担心要是圣上要出来口吐芬芳之时,没半个人在踏跺前等骂那还得了?
好奇是一回事,老命是一回事啊!
几个人又不禁回望了彼此,随后又是此起彼落的叹息声……
唉——
别人当太医,都比当御医来得自在啊,再看看一样当太医的,人家温炉热酒,他们跪得一地整齐,同职不同命啊……
忽地,殿阁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雍德帝抬手叉腰指着眼前一地的太医!
“你们这群庸医!还查不出来怎么回事吗?”
“圣上莫急,在下还在想。”粘屹头也没抬地随意应承了下,赶忙取来炭火上的瓷瓶,热酒入冷酒,混了个恰到好处的温度,绽着盈盈笑意递上酒盏,“来的真巧,圣上正好能品上一品。”
雍德帝一见粘屹什么火都消了,取来酒盏就是一阵畅快,入喉温润的暖意便缓缓包围周身,初秋的凉意也渐渐淡了,通体舒畅地提醒道,“这个好!冬日来了,给皇后多备一些。”
“好的,回头在下请掌柜多准备一些。”粘屹恭谨地揖了个大礼,端起酒壶往内殿走去,阖上门扉的瞬间雍德帝的谩骂声,再次传来。
“你们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众医者:……
几个人跪久了,气脉不通得连脑瓜子都堵塞了啊,愣是没想到为什么在这跪这一遭?
天都亮了,皇帝连早朝都给省了,就守在皇后床榻旁,两个时辰出来一次就是再把人骂一顿。
听着声音那叫一个心急如焚,脚步却来得出乎意料的畅快愉悦,再怎么诡异几个太医也没人敢抬头,因此谁也不知道雍德帝真正的表情。
这嗓门大得殿外都能听得清楚的怒吼声,谁能知晓他是笑着吼出来的!
一群人只能跪在地上发愁啊!
“圣上,微臣无能……粘太医年少有为,照顾皇后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闪失,定能想到好法子医治娘娘的。”太医院院判全然不敢起身,只得趁机将责任再次全都推诿到粘屹身上。
“偌大宮廷,朕只养了粘屹一个太医吗?”雍德帝这次真气到了,几乎咬着牙槽把话说完,虽说假病,这群人未免也过推过,连一句真话也没敢老实说,有这么怕掉脑袋的?
他下句话会不会听到:臣等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