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倒是没废什么心思,心里想着自己家还有许多亩地回去打理,能活下来尽快回去才是正经,便毫不犹豫地拿起来那份短工的劳务协议,准备去找先前带自己来此地的少年。
刚走出去两步,老白却突然琢磨出来一丝方才那个少年的意味,似乎来工坊做事,似乎要比去做短工划算得多。
犹豫了一下,老白凭着多年的谨小慎微,还是把那份长工的合同也一并拿在了手里。
先前帮他引路的那个少年正在小门外等着,接过老白递过来的劳务协议,变戏法一样地摸出个印台,让他按了个手印。
“这位老伯,王爷说了,要你参加完培训班再去工地上,老伯等一等,咱们攒几个人一起过去。”
傍晚的日头有些晒,给老白扯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不远处那里的竹棚那里时不时的就有一个两个的人被领了过来,有男有女,却都是一副光头光脚麻布罩身的样子。
大家的脸上都飘荡着一股子灰丧之气,毕竟是饿了许多天,从鬼门关上晃荡过了一圈的人,见惯了生离死别,自然也就不太在意这一时的人情冷暖。
后来的那几个人跟那少年学生打了招呼,在协议上按过了手印,几人便各自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静静地呆在了那里,连说句话,打个招呼的劲儿都不舍得用。
一个身穿破烂缁衣的医生打扮样子的人从小门里面走了出来,只不过手里也没拿合同也没跟门口的少年见礼,反而是闷着头就往之前的竹棚那里走了过去。
“推事院”“假笑”几个词隐约地传进了老白的耳朵里。那个一身贵气的少年也跟着在不大会走了出来,“十三,你带他们去吧,方才那个不行,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探子。”
那个被称作十三的少年带着老白他们往酒坊的深处走了去,一个模样看着很是漂亮的黄衣宫女儿,正在讲着什么,面前有几十个人正聚精会神的听她再讲些什么。
“冰儿姐姐,王爷让送来的一批新人。”
那个被称作十三的少年跟那个黄衣宫女儿笑着打了个招呼,指挥着老白他们在人群后面,寻了个空地打圈席地坐了下去。
空地上还有些人,也都是这个样,十个人围成一个圈坐着。
老白从来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只觉得原本自己觉着美若天仙的小媳妇,在这个灵性的黄衣宫女面前连路边的野花都不如。
只不过想到小媳妇,老白转头又想到了那个在淮河边憋了最后一口气,却从怀里摸出来一块藏了不知多久的栗子糕给自己的媳妇。
媳妇最喜欢吃栗子糕的,自己每次去骡马市,都会去东门那家喜来旺给她带上一包,虽然有些贵,不过看着媳妇笑得弯弯的眼眉,倒是值了。
如果不是那块栗子糕,只怕也已经死在路上,被小舅子吃掉了吧。
想到媳妇,老白再也没再觊觎那宫女的美色,眼泪又开始淌了起来。
先前在船上见过的那个小和尚这时也赶了过来,还带了些饭食。
又吃了些东西,老白觉着自己的精神头似乎恢复了许多,只不过自己刚平复的心情,却轻易地被那光头的小和尚给撩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