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姗没吭声。
女人把书往枕头边一放,笑道:“半年,一年,还是五年十年?”
江姗慢慢皱起了眉,在女儿的笑容里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如窗外料峭春风般的薄凉,“妈,赫克托是差点为我去死的人。我不能亲自照顾他醒来已经是我的失职了,如今他醒了,我又没断手断脚,怎么有理由不过去看他?而且,他的情况,我必须亲自去看了才安心。”
“但是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唐夜抬眸,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话,只在等她亲口说出来。
江姗叹了口气,“陆怀渊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她用的词是——放过。
好像在他们眼里,陆怀渊对她的喜欢和爱恋,早已经成了枷锁和负担。
“他不放过我,我在哪里他都不会放过我。”唐夜捏着眉心,笑得轻慢妩媚,“我何必为了躲他去当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值得我这样做吗?”
不值得。
“做了亏心事的人不是我,我为什么要一辈子畏首畏尾见到他就绕道走?”她细长的手指刚好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而且,有些事情,我不解决总觉得还没翻篇。”
……
江姗前脚才出门,后脚卧室的门又被敲响。
唐夜疲倦又懒散地撑着床垫起身,懒洋洋道:“进。”
门外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衫,走进来时身上冷清的香味瞬间就占满了空气,他还没完全走进她的视线,唐夜便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爸?”
她一怔,失笑,“你们这一个一个,还排着队来?”
唐季迟身上常年都是清风玉骨,温润清贵的世家子弟气度,到了中年就更显得沉稳低调,哪怕淡淡一个眼神,也能让人觉得心神安定,“又惹你妈不开心了?”
唐夜在老爹面前素来没什么骨气,嘿嘿一笑,被男人毫不留情地白了一眼,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怎么就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唐夜不说话。
唐季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眸光一扫床头柜上几乎没动过的果盘和糕点,眉心一凝,目光也沉了沉,“还真不吃东西了?”
“爸,你去劝劝她。”唐夜扑在柔软的被子上,一下下地扯着输液管,满脸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