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往事一一闪过,顾瑀眼中的暗色浓郁到能当场化作风暴袭出,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重重地压到了四肢百骸。
有那么一瞬间,自认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傅爷自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种不可对人言的深深恐惧。
在这样的窒息中,顾瑀一字一顿地说:“就因为那个不长眼的风筝刮了您的衣摆,坏了那一纹丝线,他是在赌坊门口被活生生打死的。”
说来何其可笑?
活生生的人命比不上某些人衣摆上的一丝纹路,哪怕是当场跪在地上反复哀求也不得善终。
顾瑀得到消息从外头赶回来时,早上还跟他说晚上去吃饭的人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毫无气息。
遍体青紫。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因为某些人的一句话就轻易丢了性命。
可顾瑀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是赌坊里的一个小喽啰,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儿,等待他唯一的结局就是跟小柱子一样。
他还不能死。
顾瑀深深地把这一段往事压在了心底,继续在赌坊里卖命。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跟那个被打死的小贩有过这么一段交情。
等他逐渐成为了赌坊里的心腹,他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傅爷与县衙勾结作恶的证据,蛰伏在无人可见的阴暗里,耐心地等待时机。
过去的每一刻想到死去的人都很难熬。
可是万幸他到底是活着等到了。
顾瑀胡乱抓起衣摆缓缓自滴血的刀锋上轻轻滑过,在傅爷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轻轻地说:“我知道您在想什么。”
“可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把该做的一切都做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您期待的救兵现在大约也处在自身难保的困境之中,您再怎么拖延时间都是无用的。”
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苍白的唇边溢出一抹让人胆寒的浅笑,轻飘飘地说:“还有一件事儿忘了告诉您。”
“其实您原本是可以不在现在就死的,但是我不太想让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