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宝趾高气昂地入座,吩咐小厮拍开泥封,每人斟上一杯,又说了一番客气话,敬上一轮酒。
贺江淮没能明白儿子的来意,但是儿子敬酒,他不敢不喝,喝过之后,发现儿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不停劝酒。
贺小宝一边居高临下的敬酒,一边偷偷去看宋绘月,正好看到宋绘月对着银霄吹牛,说自己再练一练,就能千杯不倒,大眼睛忽闪忽闪,里面盛着一汪水光,当即心里一酥,认为自己不亏。
这个驴粪蛋子还是个黑里俏呢。
他看的入了迷,一杯酒端了半晌都没喝,直到贺江淮使劲拍了他一把,他才回神,贺江淮尴尬地问他想什么事这么入神,他信口胡诌:“我看这个小娘子眼睛大,最近发了个海捕文书,上面也有个大眼睛小娘子。”
李俊停了碗筷,笑眯眯的道:“大侄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尤其是要命的事,随便一说,是会出人命的。”
贺江淮也觉得儿子这话说的太触霉头,然而畏惧于贺太太,他不好直接训斥,只亲自给李俊倒上一杯酒:“小孩子胡说八道,海捕文书我看过,那小娘子伙同护院能杀了当朝相爷,岂能是一般人,现在恐怕早已经跑的影子都没了。”
他以为李俊说的人命是指的宋绘月,却没想到李俊是在替他一家人忧心。
宋绘月笑而不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夹了一筷子羊肉在嘴里慢慢嚼,银霄抄起锃亮的剔骨刀,游刃有余地解开了一条羊腿。
贺江淮见这二人一味的只是吃,并没有将儿子的话放在心上,也宽了心,继续对着李俊大肆的说笑。
贺小宝对他爹的粗鲁简直反胃,起身离开,他一走,席面上立刻恢复了清静,大家吃的一片和乐。
吃过晚饭,银霄和宋绘月鼓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李俊喝的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然而心里却是沉甸甸地装着心事。
他今天出去转了转,发现定州城中流民已经挤满街道,再加上地震,城内也多有损害,一时半会,在各国之间行商的驼队不会再来。
驼队不来,他就无法将银霄和宋绘月送出去。
虽然这两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危险,连贺家都会受到连累。
还是得尽快想办法让他们出去。
宋绘月捧着肚子在外面慢悠悠溜达,脑子里装着的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贺小宝。
寒风吹着她,她却走出了热。
贺江淮靠得住,一看便知道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赤诚人,但是他的儿子和太太,能不能靠得住却不一定。
正在她开动脑筋之际,贺小宝又来了。
贺小宝不是空着手来的,带来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子,他自诩是个读书人,就算要占便宜,也要先阳春白雪一番,才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