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航行下来,老列意识到新阿尔文号安全到了极点,比他服役了五年的那艘冰上怪兽“北极号”还稳。
列夫米拉戴着老花镜,抱着一本《古拉格群岛》,低声哼着不知名的旋律。罗隐听不懂,但听出浓烈的毛子味。
“你应该是个不错的歌手。”
“在破冰船上服役的,都喜欢唱歌。
船上的伏特加都是定量供应的,但歌曲不是。一首歌可以让一百个人唱一百遍,可以一直那么反复唱下去。”
罗隐记得,六艘北极级核动力破冰船,船首都漆着赤红色的鲨齿。那些船员年复一年驾驶着着钢铁怪兽乘风破浪,在封冻的冰海上开辟航线,为冰霜中的港口送去宝贵的物资。
“在无边冰海中航行,时间长了,会很无趣吧。”
列夫米拉苦笑了一下。
“除了冰就是冰,偶尔看到一座冰山就是天大的惊喜。当然,比潜艇部队要好得多,我们至少还能期盼着一场极光。”
老列注意到了罗隐的异常,雇主的思维速度绝对快得超常。
他一边绘制复杂的精密图样一边和自己搭话,左手同时翻动着一本古董书,还哼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旋律。只有那个“撒玛利亚”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这首歌叫什么?”
“Гpyппakpoвn,血液型。”
列夫米拉扯了扯自己的袖口。
“以前军服的袖口会印上士兵的血型和军号,方便受伤时输血。
不少人保留了这种习惯,在后面还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故乡,爱人、孩子的名字,遗嘱。
但是,很多人送回来时已经没有输血的机会了,或者袖口被枪火撕裂、烧毁了。
在阿富汗的时候,我剪下了不少袖口,保存起来。有的仍然收藏在我这里,找不到该送去哪里。”
罗隐伸了个懒腰,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列夫米拉平静地叙述着,战争留下的伤痕在二十多年后已经被磨平了大半。
“战争总是那样狰狞啊。”
“1986年,昂热校长救了我的命,我因伤回到了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