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升愤怒不已,突然有一二粒松果从头顶上落下,砸在了他的头盔上,发出“当”的一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树干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懒汉,怀里鼓鼓当当地塞着野果,不时地从衣襟中掉下来。被韩升抬头一瞪,懒汉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长史——长史饶命!”
韩升哼了一声,心中满肚子的怨气:“给我滚下来,我数三声,三,二——”
懒汉干脆从树上跳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顾不得检查有无受伤,连滚带爬的抱着韩升的脚,求饶道:“长史饶命,小人是为了躲避燕贼,在树上藏了一宿不敢下来。”
韩升心想这样的一个大懒虫不被掳去真是可惜了,淡淡道:“我且问你,燕贼到底是如何掳走百姓的?”
懒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道:“韩长史,小人瞧见燕军昨夜一抵达海岸,足有上百艘船,其中有十艘特别大的船是用来载百姓的。一上岸就大声呼喝,要求百姓上船,载至燕国当百姓,说什么‘天命更易,龙兴在东’。有不少人试图反抗跟逃走,可燕军也是心狠手辣,直接就把几十个闹得最欢的百姓给杀了,当场就无人敢吱声,乖乖地登船了。那十艘船,每艘都能承载数百人,把船给载满了后就走了。”
“往哪个方位走了?”
韩升脸色涨红,质问道。
懒汉道:“有几个说要去掖县——”
“掖县?”
韩升心想那儿可是夏侯玄跟程喜驻扎的地方,兵力充足,深沟高垒,可不容易攻破。燕贼居然舍黄县而取掖县,实在是愚不可及。
他走了几步,突然脸色一变:“不对!”
八字须跟懒汉都被韩升给吓了一跳。八字须皱眉道:“韩长史,你这是怎么了?”
韩升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沉声道:“老夫中了燕贼的计了。不止是老夫,就连田太守也中了计。”
八字须只听得云山雾绕的,诧异道:“这个从何说起?”
韩升叹息一声,说道:“燕贼霸占岛链,威胁整个青州沿海的安全,田太守率领青州的主力大军倾巢出动,也不知是什么法子骗过了他老人家,现在岛链上与田太守交战的燕贼,很可能只是偏师。”
八字须“啊”的一声,有些惊骇:“可是柳志率领的主力,并无进攻黄县,只是劫走了三千男女。难道这便是燕贼的目的?”
韩升道:“如果懒汉所说得不错,柳志带来的大船,本意就是为了劫掠人口,押回辽东的。他初至登岸竟不攻黄县,而是掳掠百姓,故意逗留了一天一夜后,才杀奔掖县,这又是调虎离山之计。老夫已命人向掖县的夏侯将军求援,按照时间推算,夏侯将军应该已分了一半兵力来援黄县,而掖县此时兵力空虚。”
八字须也不禁吃了一惊,东莱郡的治县便是掖县,夏侯玄、程喜都驻扎在掖县,有五千常备军作为防卫,以及城池的深沟高垒作为把守,要想攻破着实不易,最起码也能撑到各路兵马来援。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燕军佯攻黄县,韩升情急之下求援掖县,夏侯玄必然分一半兵力来救黄县,掖县自然也就兵力空虚。
八字须惊恐道:“燕贼的船如此之快,恐怕明日便可到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