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脚脚尖朝着林臻臻的方向,锃亮的黑色皮鞋面发射出头顶的灯光。
那双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放在大腿上,五指摊开,青筋的起伏若隐若现。
俞嘉木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空气,像是在发呆。
林臻臻也没有动作,她安静地坐着,像是陪伴,又像是无声的守护。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林臻臻抬眼,看到俞嘉木的嘴角轻勾。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臻臻轻轻摇头。
“是我爷爷的葬礼。”
俞嘉木掀开眼皮,以一种冰冷的眼神扫视眼前的大厅。
“你看这里有一个人为他难过吗?”
林臻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意,他们三两成群,谈笑风生。
包括陈甜恬,她明显精心打扮过,褪去了平日眼中的跋扈,化身为一条柔弱不能自理的菟丝花,依附在俞嘉恒身侧。
俞嘉木摇摇头,自嘲道:“但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老爷子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两年前我奶奶去世那会儿,我爸还有我四个伯伯,找了十几个记者,把病房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围着老爷子的病房痛哭流涕。”
“硬是活生生把老爷子给哭醒了。嘿,医学奇迹是不是?”
俞嘉木语气上扬,但是眼皮却懒懒地耷拉着。
“媒体当时是怎么报道的?”他笑了笑,“伉俪情深、入孝出悌?呵,反正都是在他妈地放屁。”
“小辈里,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我,我最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当时肯定在想,能不能来个人,把老子脸上这个氧气罩给拔了。”
说到这里,俞嘉木的手下意识往衣兜的地方掏了掏,却摸了个空,于是他肉眼可见地变得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