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整个戏班子的梁柱，全在那场洪水里覆灭了。
倒是本村村民，因为有戏班子里那些梁柱给他们顶着，死伤反而是最小的。
洪水退后，村民们为了报答戏班子的恩情，便自发地担负起了养活戏班子里那些老弱小的责任。
而戏班子里的老弱小也不白吃村民们的饭，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练功时间外，其余时间，他们也都会自发地帮村民们干活。
双方就这么你帮我助的过了五年多的时间。
待到第六年，戏班子里的那些孩子们终于长大成人，也学有所成，可以登台开唱了。
两年前的上元节，本来该是他们戏班子复班后第一次登台开唱。
为了唱好这场开场戏，整个戏班子上上下下全都卯足了劲儿。
这可是他们复班后的第一场戏，心心念念地盼了好几年了。
结果天不遂人愿，他们终究还是没能等来登台的机会：整个戏班上下二十九条性命，全都葬送在了登台头天晚上的那锅汤饭里。
……多年的心愿终成空。
几个妇人说完，也都难过得红了眼圈，撩起衣袖直抹泪。
反倒是已经大哭过一场的村长，情绪得到喧泄后，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接着往下说。
“戏班子出事后没多久，村里就开始闹鬼了，先是有人发现自己头天晚上泡在木盆里的脏衣服，第二天却被洗得干干净净地挂在晾衣绳上，然后是院子里的木头桩子被劈成了柴禾，水缸里的水满了，田里的杂草也被拔干净了……”
村长说着说着又抹起了泪。
沈柒柒也忍不住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洗干净的脏衣服，劈好的柴禾，装满水缸的水……哪怕做了鬼，也还在下意识地重复着生前做过的事情。
村长更咽道：“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些半夜悄悄过来帮我们干活的，就是戏班子里的那些孩子们，所以一开始啊，我们虽然害怕，但也没想过要把他们赶出村去，毕竟他们并没有伤害到我们，反倒还悄悄帮我们做事不是？”
沈柒柒心说未必。
活人和死人，岂可混住一处？
有些伤害是眼睛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