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仪看着她,神色宁静却不平和,她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从生下来就顺遂无忧吧?”
朱苓毓看着她,对于她,在来孟国之前,自然是有过了解的,只是这样一份了解,掺杂了多少的水分在里面尚未可知,她也不能实诚到连调查过她的话都和盘托出,只道:“夫人是长家千金,贵族之后,如今是世子妃,这般年纪都有三个孩子了,这若都没福气,那我就想象不出来,真正的有福气是怎样的了。”
容仪看着她,眼神沉静还带着一丝探究,但仅是一瞬,她便移开了目光,说道:“你如今看到的我确实顺随无忧,可我也并不是一生下来就好过的,你就不好奇,我是长家的女儿,却为何姓傅呢?”
一句话,便可以拆穿她的心思,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一点了解都没有呢?即便是真的没有了解,单单一个姓的事,她也可以有好多的不解,可她略过了,不闻不问。
容仪说:“我的身世在京城并不是秘密,长家寻女多年,在孟国如今也不是秘密了,实不相瞒,我是在有了孩子以后才认祖归宗的,在那之前,王府里的下人都称我为傅娘子,我那个时候,没有名分。”
朱苓毓被她坦诚的话语说的更住,她不知该如何接话,便有些沉默。
然而容仪却未避讳,直言道:“当初我与你说,我从未将你当做过妾室,这句话并非是说着好听,而是我的真心话,我也见过最冷漠的人心,见过最卑劣的品格,见过阴沟里的蛆,见过这个世界悲凉的一面,因为,那也曾是我的生活,是我的过去,我与京城中这些千金小姐是不一样的,她们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而这些,是到我长大以后才得到的。”
朱苓毓看着她,锁着眉头,说道:“夫人……您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我习惯有话明着说,是什么心态,有什么想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不爱做表面功夫,也不爱看表面功夫,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你或许不了解,但我与你说的,都是真实的我,既然你不认识我,我便说给你听,让你了解。”
“可您说的那些,都该是秘密……”
容仪呵笑了一声,说道:“我方才与你说的不算是秘密,是人尽皆知的事,你才来,许多传闻你或许没听到,可你若有心思去打听,便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
“我说过,我愿与你坦诚相待,也希望你能分我一半真心。”
“那您就不怕真心错付?”
“会吗?你会让我真心错付吗?”
朱苓毓默了,过了半晌才说:“您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这些话,一般的主母是不会与当妾的人说的,可您与我说起,您就这么放心我?”
朱苓毓没有想过,来到孟国了,竟有人要与她坦诚相待到这一步,这个人还是她的主母。
容仪说:“看来,你把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我说过的话都给忘了,我曾与你说过,在这里,我没有把你当做过妾室,世子爷也没有,你也不必自轻自贱,我知道,你并非迂腐愚昧之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迄今为止,我不知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是有不甘,怨念,还是顺其自然,可我并没有一味的追问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在我的眼中,我们是平等的,有些话你若愿意说,我便洗耳恭听,你若不愿说,我自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平等?朱苓毓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