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看了他一眼,只不过听不懂中文,所以没插话。其实这家伙本就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要不是看这位乘客的颜值,他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这就是东京啊,在这种大城市里,每个人都渺小的像一颗尘埃,谁都想快点,却不能人人都如意。
倒是坐在后排的夏弥跟绘梨衣丝毫没有为堵车发愁,前者早就习惯了等待和寂寞,对此根本不会在意,后者则是好奇。
坐车的时候,绘梨衣总是扒着车窗往外看,这座雨蒙蒙略显阴郁的城市在她眼里,显然是新鲜活泼五光十色的。
每当有巨大的霓虹灯牌出现,她都会拧着脖子追看,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初次跟父母旅行,初次见识世界的小孩子。
“外面的世界好大!”她在小本子上写。
她总是写这样的字条给顾谶两人看,哪怕只是在迪士尼乐园里看到白雪公主城堡,她也会发出类似的惊叹。
顾谶从后视镜里看着绘梨衣趴在车窗上的背影,莫名想起光绪皇帝。
甲午海战之后,这位悲愤的皇帝在慈禧太后等人的逼迫下,‘绕殿急步约时许,乃顿足流涕’,被迫在和约上签了字。然后当他正在为甲午丧师痛感不安,为签约用宝深怀内疚,亟切想中国如何雪耻自强时,康有为上书了。
那段时间可能是光绪皇帝最踌躇满志也最快乐的时候,他终于有了能挽救中国和百姓的方法,终于有了‘肱骨之臣’,对康、梁二人的话言听计从,无有不允。
最后,他因变法而被幽禁,后又被毒害。
顾谶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觉得有些难过,光绪帝跟上杉越不同,他是因为受迫而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他的见识来自于询问信任的臣子,可这样的人又能有几个呢?更多的还是巧言令色以谋富贵的人。
就像绘梨衣她明明是地位尊崇的家主,却很少走出那间屋子,屋子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所以才会觉得连鸟儿起落都那么好看。
在她看来,东京是好大的世界,她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真正的壮阔景象是什么。
--白鲸成群地穿越白令海峡,数以万计的角马践踏着鳄鱼渡过马拉河,日出时呈粉红色的喜马拉雅山,格陵兰天空里的极光...
这些在以与她同等身份的人眼里,随时都能去领略的风景,于她来说几乎是永远都无法参与的奢侈。
只是去迪士尼乐园玩她就欢欣鼓舞,说火锅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料理她就觉得很神奇,蘸着调好的酱料吃肉时都无比满足。
今天夏弥说想出去吃的时候,绘梨衣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来挑选衣服,将这几天购物买来的衣服反复地试,满地都是她的裙子、鞋子和袜子。
因为他们要去她建议的餐厅,她要把自己最美好最得体的一面展示出来。
最后她还是选了昨天那套蓝紫色镶黑色蕾丝边的公主裙,配她最喜欢的羊皮短靴,长发上扎了蓝色的缎带头饰。
说实话,她自己搭配的衣服有些怪怪的,好看但不合潮流,像18世纪肖像画里走出来的公主,但在21世纪有点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