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君山仍有不甘,他又开声道:“你便是拿下了孟让又如何?这半年下来想必你也看到了,贼军是杀不尽的。你今日杀了孟让,明天不知从何处又能冒出一个李让张让……”
“想当初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不肯南下追击刘贼,果真是如朝中所言怯懦避战吗?还不是因为他也看出来这江南贼患恰如野草一般,剪除不尽,转头复生?”
王君山素来信服义父王世充,加上这些年来北上南下的见识,明白对方所言有理。
但……听到“野草”二字,他莫名想起那个曾经让自己吃瘪的身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戾气,咬牙切齿道:“既然贼患总是平不尽,那我等在前线奋勇杀敌,还有何意义?”
“怎会没有意义呢?”王世充抬手拍了拍义子的肩甲,语重心长道,“吾儿要切记,我们父子上阵杀贼,并非为了什么平定江淮贼患。我们杀贼,是杀给北边那位至尊看的!”
“只要至尊看出为父有统兵的才能,相信这江南剿贼除了为父再无他人,那我等今日所做一切便都值当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江淮的贼,越多越好。因为那都是咱们父子平步青云的踏脚石啊!”
王君山闻到最后,九尺巨躯微微一颤,心中更是震撼得无以复加。
义父看待问题的眼光格局,还真不是自己能比!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见王君山领悟了自己的心意,终于彻底冷静下来,王世充微微颔首,而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眼下还真有一个贼子,需要吾儿出手解决。”
听到又可以上阵杀敌,王君山顿时兴奋:“敢问贼在何处?”
“在江南。”
“江南?”王君山闻言微愣,“难不成刘贼余孽死灰复燃?”
王家军虽在江北,但江淮两河之间的带状区域习惯上也通常视作广义上的“江南”。
所以王世充此时说江南,那就是指严格意义上的大江以南,所谓吴越荆楚之地。
可去年他们才刚刚消灭了刘元进一部,就算对方野草复生,也不该这么快啊?
至于其他贼军,目前也远远达不到孟让刘元进之流的规模,还不足为患。
却见王世充摇头道:“非是外贼,而是家贼。”
“家贼?义父莫非说得是……”
“正如你所想。”王世充似笑非笑道,“我收到密报,彼辈趁我大军无瑕南顾,劫掠了运往北边的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