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诗才上折服谢灵运这等狂士,只能选择那些后世传颂了千百年的佳作。
譬如李白杜甫的名篇,譬如张若虚那首号称横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特别是后者,既切了“月”的题,意境也足够浩大深远,不论放在哪朝哪代,都属于上乘之作。
唯独是这里面有一个技术上的小问题: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属于七言诗。
而在当下这个年代,七言诗虽然不是没有,但还不是主流,且往往是以五言七言长短句混杂的古体“杂言诗”的形式出现。
七言诗的春天,还得等到唐以后。
他不确定自己当下写出两句七言诗,会不会被在场士人鄙视。
谢灵运见仆人迟疑,以为对方为难,便松开手,准备一笑了之。
但杨遇安深知错过这个机会,遗愿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该怎么选呢?
就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莫名想起来另一首诗。
一首隋代的五言诗。
同样以《春江花月夜》为题目,知名度远不及张若虚那首“横压全唐”。
而杨遇安之所以能想起,是因为这首诗的作者正是杨谬儿的生父,杨广。
于是下一刻,他终于开口道:“在下确实想到了两句应景的诗,但又怕拙作献丑,不敢说出口。”
未等谢灵运反应,旁边一个乐子人就大声嚷嚷道:“公义兄在此,今夜谁不是在献丑?难不成你还能写出比‘明月在云间,迢迢不可得’更美更有意境的诗句?就尽管说出来吧!”
“就是就是,扭扭捏捏像个婆娘做甚!”
谢灵运没有跟着嚷嚷,只是淡然一笑道:“好与不好,总归要写出来才能评判。”
言罢他还主动让出自己座位,亲自为杨遇安铺纸研磨。
如此举动,虽然称得上礼贤下士,也给足了杨遇安面子。
但反过来说,一旦诗写坏了,出丑也将是成千上百倍的:谢公亲自研墨,你就写出来这种垃圾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