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走到床榻边时，原本紧闭双眼的沈慕似是有了感应，渐渐睁开了眼睛。
沈慕目光暗沉，声音沙哑，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就像小时候无数次说过的那样：“囡囡回来了？”
林星歆倏然脑子“嗡”了一下，刚刚傅瑾辰逗她的时候还没觉得，此时此刻看着傅瑾辰老态龙钟，虚弱病危的模样，她的心口忽然刀绞般难受，记忆里似是有什么要冲破束缚。
杰森导演也看出林星歆的不对劲，正准备叫“咔”，傅瑾辰又开口了，脸上还带着一抹苦笑：“我老了，囡囡都不认得我了。”
这句台词是傅瑾辰自由发挥的，却毫无违和，情绪完美契合。
林星歆蓦地回过神来，接着往下演。
她走到沈慕的床边坐下，手指摩挲着粗糙的茅草床面，唇角一侧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怎么可能忘记，师父，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明明是一句带着赌气的话，在沈慕听来却是松了口气：“知道你一直在恨我，我就放心了，这说明你心里一直还是有我的。”
女将军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只见沈慕那双曾经令无数人胆寒的手，颤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竹筒，递到了女将军的手里：“这就是天下人都在争抢的剑谱，拿好了，以后做你想做的事情，好好活下去！”
过往沈慕只要触碰到女将军，她都会把手拿开，只有这一次。
女将军感受着沈慕的手一点点卸去力气，最后滑落在茅草床上，男人一双眼睛却瞪得很大，似是有无数情感都蕴藏其中，最后却一点点淡下去。
死不瞑目。
林星歆心口一阵酥麻，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既是傅瑾辰又是沈慕。
男人的身体不再有起伏，那双只要看向她就永远带笑的眸子里此刻半点光泽都没有。
当林星歆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已是泪流满面。
她抱着傅瑾辰，从原本的呜呜哭泣，到嚎啕大哭，最终悲愤哭泣：“你不可以死，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吗？醒来啊，我们还有账没算完！”
副导演惊呆了，看了看手里的剧本，犹豫了半晌才开口：“杰森导演，要不要叫停啊，这里和剧本里写的不太一样啊，剧本这里女将军只要拿着竹筒离开就结束了啊……”
杰森导演此时却像只鹰，伸手阻拦了副导演的话，双眼泛着血光盯着摄像机里的两个人。
整个剧组也鸦雀无声。
直到林星歆将所有情绪发泄出来，杰森导演终于大喊一声：“咔！完美，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