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想议和。”阿辜没看他,直接把桌上的信纸推到他眼前,脸色不大好看,“这是他们开出的条件。”
后者好奇地低头去瞧,只一眼便僵在了那里。纸上只有简洁明了的一句话——
交出穆霜白,即刻退军。否则,杀无赦。
熟悉的字迹,却是陌生的霸道。穆霜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高昀骞这么做,无非是问罪,无非是逼着他当着自己的面,撕开所有不堪的过往。他费力编造再多谎言,恐怕仍旧瞒不过他大哥。
走神间,桌旁有人开口问道:“听闻高将军是穆长官的义父,不知为何提出这样的条件?”
“割袍断义,反目为仇的事你们还见得少么?”穆长官眼睑低垂,语气里净是自嘲般的无奈,“谁叫我害死了他的爱人呢?”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高昀骞和季昀青的那点风流韵事,在上海从来都不是秘密。
“高将军的爱人?季昀青?”
“季昀青竟然死于穆长官之手?”
“不对啊,当年季帮主不是被军统暗杀的吗?”
穆霜白在这时清了清嗓子:“当时军统锄奸,盯上了季鸣鸿。为救季长官,保全新政府我只有祸水东引。”
众人面面相觑——真是个狠人。就说军统好好的怎么敢去招惹青帮。看来高昀骞也是个痴情的主,父子亲情都抵不过一段见不得光的恋情。
吃完了这个陈年旧瓜,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看来高昀骞真是为报仇而来,如今这个状况,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穆霜白推出去了事。只是这里最有话语权的特高课课长一向对他青眼有加,不知……
穆长官很清楚这诡异气氛的由来,他装作不满地瞪着众人,气道:“他这明摆着是公报私仇,你们还想把我交出去?!”
“你一人性命能换全上海的安宁,我们别无选择。”桌边有人出言。
“把小钢炮拿出来,我们不见得会输!”穆霜白据理力争。
“但他们也有炮,避免不了伤亡。这是军部一定不愿看到的。”
眼见说不过这伙人,穆霜白求助地看向阿辜,众人的目光也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他身上。
后者的眼里闪过片刻犹豫,却依旧一言不发。
宪兵队的斋藤队长却突然问道:“穆长官,刚才两军阵前,高昀骞和你说什么了?”他也不要人回答,自顾自分析着,“我看他的模样,并不像来寻仇的。否则刚才大好的机会,他完全能直接杀了你。”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穆长官气得直磨后槽牙:“斋藤队长的意思,是还想给我扣一个通敌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