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西北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但他知道,燕国并不是凉国的对手,打来打去,燕国迟早会落下风,对大顺而言,他们两国打起来,削弱彼此的实力,反而对大顺有利。
故而,即便赵禹娶了燕国公主,大顺也不会轻易出兵相助。
“燕国有求和之意,而凉国却有乘胜追击的意图,所占领地已经到了咱们的鸿雁山下。”赵桓允又看了一眼姜瑜,隐在烛火暗影下的小姑娘像极了他梦中的模样,安静贤淑,看见她,他便有了一种对岁月静好的向往,余生有她相伴,他便足矣。
刚巧姜瑜抬头,跟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姜瑜顿觉脸热,低头喝茶。
“咱们虽说只是换了个邻居,境遇却大不相同。”姜行远倒是没看见两人的眉来眼去,感慨道,“燕人爽直并不好战,跟咱们也能相安无事,倒是凉国,不肯偏安一隅,对咱们中原大地一直是虎视眈眈,此战若凉国胜,夺了栀子岭一带,接下来便是要跟咱们对战了。”
“国公爷所言甚是。”赵桓允这才收回目光,正色道,“不过咱们西南终究有孟将军,大可放心,历经此战燕国战败,实力减半,也换来了咱们西北的安宁,凡事有利有弊。”
“这倒也是!”姜行远点点头,“西南安,则大顺安,想必凉国是听说了一些风声,所以才派了使团前来试探一二,想必接下来殿下又该忙一阵子了。”
接待使团,和谈赈灾,不用猜,一向都是三府出面解决的。
确切地说,都是赵桓允的事。
“此次接待使团的事,有秦王出面。”赵桓允抿了一口茶,余光再次看了看姜瑜,“我要离京几日,去通州和锦州查一查黄册之事。”
黄册库是管理百姓户籍纳税之事,一册四份。
收入来源全靠罚款。
登记人口不符,甚至错字,都要罚,层层,最终还是推到了老百姓身上。
“不瞒殿下,别说宁太师,就连宫里也借过黄册库的银子,每年太后和皇上的寿辰开销,修建宫殿,都是黄册库出的银子。”姜行远会意,叹了一声,“有宫里撑腰,宁太师必然能全身而退,甚至六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黄册库就是宫里公然向老百姓敛财的摇钱树。
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所以,就更要查了。”赵桓允当然比姜行远还要清楚这些,肃容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事物极必反,若激起民怨,得不偿失,这些事终究是有人要做的。”
“若殿下只是殿下,臣自然不好说什么。”姜行远暗自替赵桓允捏了一把汗,隐晦提醒,“可殿下终究跟小女有缘,臣不能不替殿下考虑,黄册库的事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