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厂家属楼是建厂那会儿建的筒子楼,李宝根的老婆,老大家四口和二儿子李卫民就挤在不到60平的房子里。
李宝根的老婆刘翠芬跟安苏说:“让他回来干啥?二小子拿他爸的工资买了辆摩托,在外边跑出租呢,现在都不回家住。我现在就是给老大家当保姆。”
“李卫民在干啥?”李卫民也在铁厂上班,也曾是安苏手下的员工。
“厂里实行分段责任制,他和一帮人承包了制氧站。
今天去厂里结算费用了。
据说厂里要拿水泥顶氧气钱,看情况我们家老大是要赔上了。
顶账水泥白送人都没人要,这不是胡搞么!”
从李宝根家出来,安苏又去了吴存光家。
吴存光是位出钢工,今年26了,还没结婚,他在家里排老末,上边俩哥一个姐姐。
吴存光的哥哥、姐姐都结婚了,他的二哥上半年才成的家。
吴存光的父亲去世了,活着的时候是厂里的电工,几年前检修设备触电工亡了,厂子里当年给了5000元的抚慰金,再给吴存光安排了正式工。
安苏到吴存光家的时候,吴存光的二嫂说婆婆在楼下住。
安苏回到楼下,在筒子楼前搭建的棚子里见到了吴存光的母亲刘桂琴。
老太太60多了,衣衫污秽、头发蓬乱。
安苏把吴存光捎来的800元钱交给老太太,老人家反应有些迟钝,安苏解释半天,她才明白这钱是老儿子给他的。
她颤巍巍从破布衫里拿出个包裹,再翻出一张存折,一边给安苏看,一边说:“他姑啊,幺娃子的钱我都给他攒着,二娃找我讨要,我一分没给。
这是幺娃挣的,得攒着给幺娃说个婆娘。”
当年吴老汉工亡的时候,安苏见过刘桂琴,没成想现在是这个样子,整个人像乞丐一样。
安苏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握着老太太的手说:“老姐姐,小吴在外边有我照顾,这钱你该花就花,可不能亏了身子。
你住在这儿可不行,眼看天就冷下来了,咱得住到房子里去。”
刘桂琴推辞说:“楼上没我的地方,哎...我是作孽啊,生了四个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