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让他们把言论落实到纸面上,白纸黑字,他们反而就犹豫了,好像生怕留下什么证据似的。
其实,有什么可顾虑呢?上面就坐着皇帝呢,居高临下的,你们刚才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什么话语,人家都看得、听得明明白白,记不记下来有差别吗?
这就是言官的底限。
他们可以无脑狂喷、可以无中生有、可以言论自由,因为他们有“风闻言事”的权利,但是写奏折时可是小心翼翼。
说的比写的多,应该说,写的只是个概念,说的却是发挥。
如若局面对他们不利,他们马上可以翻脸不认账:我没说过、你没证据!
现在楚清就拿着纸笔,耐心而温柔地问询:“张大人,你刚才说的什么?”
张御史沉默。
楚清换个人问:“这位大人,你贵姓?职位?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呗?”
又一个沉默。
也有人不怕的,就把刚才所言再重复一遍,但是明显地,措辞柔和许多,臆断的部分也被去除了。
洪亮就觉得刚才出一身汗真是爽利,浑身轻松不少,他说:哎哟哟,啧啧!
三分之二人保持了沉默,楚清把三分之一肯重复的人所说的话给记录下来。
记完了,她给皇帝行礼:“皇上,那我开始自辩了。”
楚清这次倒是没有拿着每一条问题去人家跟前解释,而是就站在原地开始:
“综合刚才所有言论,总结出现频次最多的问题共有五条:
一、扰乱江南米市秩序、祸乱粮食价格。
请问,今年初江南米市价格几何、夏收前又是几何?方才弹劾我的几位大人有谁知道?请报上来。
咦?无人答吗?是不知还是怎么?
若你们不知,何来我祸乱粮价之说?
说到江南米市秩序,各位大人,江南六府,有多少米行商会?定的怎样秩序,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