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论嫁,总要有些个章程,你我相识日子尚短,怎可轻易就许了一生?”
顾胥星驳道:“两情相悦,谈何长短!旁的人从未谋面都纳娶了去,我们这般已然够许上几生几世。”
“幼稚!”云棠道:“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莫不是没听过?”
顾胥星心下一沉,手上力度松了去,弯唇划出苦涩一笑,“日久见人心……说到底,你不过是不信我。”
云棠瞧着他受伤的神色有些心疼,异世盲婚哑嫁的婚姻多了去,她心中自持着步步递进的感情观,对着这么个古人,言语解释起来自然十分吃力。
而他说的确实也没错,年轻儿女谈情说爱还可,若论及婚嫁,她确是不信他。
不信他能始终如一,待她好上一生一世;
亦不信嫁予了他,在瞧着就是大门户的宅子里,他能护她不受欺凌;
更不信她要是说出惟愿一夫一妻无二人,他能欣然接受并守着她一辈子……
一时,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又该如何解释……
适才还温情万分的相遇,变得尴尬又紧促。
雕花窗外雨势入微,渐闻街上人声交响,申时近末,迈向酉时。
云棠与他对望一眼,承受不住其眼中的失落、受伤,从他温热厚实的掌中抽出手来,轻言道:“我出来许久,得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他说话,下了楼出了茶坊。雨后寒湿的风有些凉骨,冻得伤口也没了痛意,只是阵阵发麻,她搓着臂膀不禁打了个喷嚏。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逼近,忽然一暖,她侧目一看,身子却被覆上一件似上等质地的乌黑披风。
看向来人,她微微一笑就要将披风取下,肩头忽然一重,听他道:
“好好披着,莫受了凉。”
他手指在披风绳结上翻飞,她也不说话,须臾他揉了下她的脑袋,似无奈又宠溺道:
“眼下你不嫁就不嫁吧,刚才不过是表了我的心意,让你别惧了我母亲,一时说出提亲的事儿,未想太急切了些。只你也别想旁的去,这一辈子我便与你耗上了,有朝一日定教你安了心的嫁给我。”
视线所及是他胸前薄花色儿的交襟衫子,上面琳了几滴雨水,沉着的色像是零星点缀的暗色珠子。她定定瞧着那处,闻着他的声儿将披风虚虚捏着,展颜一笑,“好啊。”
顾胥星闻言,挑着的心终是定了下来,“雨后湿滑,你一个人我实是不放心,你上工的庄子在城郊何处?我送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