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及加重语气:“否则,我不会同意他们经过我的营地。”
他的神情更加坦率:“你以为自迎接雷风起登基的荒唐事情出来,新增设的这些哨卡为什么?这里离边城虽隔着两个省,可万一边城失守,咱们家当仁不让,在自己地盘上寸步不退。”
尉迟均两个眼睛定住,带着不敢置信,他竭力不改稳重声调:“及叔,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祖父担心哪座边城会失守?”
尉迟及浓黑的眉头往里重重一拧,粗声大气里再次压低嗓音:“当然是鬼子关,你装什么糊涂。”
“及叔,你知道我在昭勇郡王府麾下当官,你说我装糊涂,难道你怀疑我也勾结外敌,在三将军不能登基时,会把外敌引入帮他?”尉迟均反问他,隐隐的有些动怒。
“我当然不怀疑你,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国公怀疑昭勇郡王府,我就怀疑他家。均哥,难道你不知道国公的为人吗?他从来是个谨慎的人。迎接雷风起登基的话出来以后,他就给全国六成以上的军营去信,甚至水军凌大将军那里也写的有信,询问他们是否与雷风起勾结,回信里都否认。均哥,你告诉我,昭勇郡王府如果不勾结外敌,他家怎么才能应对京里十万守军,才能顺利登基?”
尉迟及的面色里越来越难看:“你几年为亲事和家里僵持不肯回来,国公让人打听过,鬼子关县主是个美人。你年纪轻轻贪图漂亮我不怪你,可是你贪图漂亮到抛弃家国大义,我不能答应。”
尉迟均黑着脸,气的原地转上两圈:“及叔,请你说话当心,叔叔不可以信口开河,我虽敬重长辈,却不见得不和长辈动手。再来,你让我带着县主过道我就过,不让我过,我不过了。你转告祖父,家里不让我回,我不再回。”
尉迟及听到这样的话,喘气呼呼的仿佛打开一百个风箱,眼睛里瞪出愤怒的火焰。
尉迟均从来不是喜欢主动粗鲁的人,此时没有回瞪,但一直在沉默里抗衡。
就在尉迟均打算扭身而去时,尉迟及后退一步,喝道:“成,你既然远道回来,理当到我的军营里歇息补给。”
他怒气冲冲大转身子:“来人,带路,放行!”
雷家姐弟在马车里不东张西望,却很难不听见尉迟及话里的怒气,雷风暴、雷三文、雷二文看向大姐雷一文。
雷一文斜斜坐着,常年穿盔甲的她此时是一件天青色绣花罗衣,宽大的袖摆让她在抬手按住额角时,露出里面白晰手腕。
车外日光照进来,能看到手腕有几道浅浅伤痕,是居住边城将军的正常事情。
她和弟妹们一样,能听出尉迟家对自己的排斥。过往,就在弟妹们眼巴巴等回答的这刹那间展开。
最早,雷一文也不接受尉迟均,她不是自卑,而是骄傲的轻蔑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内陆世家子。
从地位上说,雷一文是郡王府县主,比尉迟均要高。
从能耐上说,居住在边城的孩子很小就会舞刀弄枪,就像八岁雷风暴擅使一对西瓜锤,如今左手三十八斤,右手三十六斤,换成其它八岁孩子提起来都费劲。
雷一文还知道她嫁的人只能在鬼子关边城,帮着全家人一起守城,在不打仗的日子,夜晚来临后的寒冷里,两个人对着窗外银白色大漠携手共赏,相对有笑容。
让她嫁到内陆世家做主母,她想想就不自在,宁愿留在鬼子关厮杀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