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画卷上的湛蓝又重新退入河中,岸边一片萧条。一些白色人影返回到两岸,在地上捡些什么,好像准备重新搭建他们的家园。
“这个村落依靠河水的滋润得以种植庄稼,繁衍生息。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受到河水之恩泽,也要提防雨季之隐患。”
“说来也是有趣,就算洪水年年泛滥,人们还是会回到这片土地上来耕种;就算洪水年年泛滥,也总会有人不慎跌入水中丧命;就算洪水年年泛滥,樱花树却依旧屹立,娇嫩的花朵落了一季又开一季。大人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德才先生为何要问我这些问题?”
“观画,也就是观心。即是观我的心,也是你的。”
“那德才先生,认为是为什么呢?”
“人类大多愚痴不可理喻,但总有小部分,可爱的让人不忍离弃。”
“哦?此话怎讲?”
空气中的画笔毛刷的部分泛着金光,画笔移动到墙边,指着正在拼命盖房子的人。
“这些人们依水而生,熟知水的习性,因此会把房子也建造的尽量简易轻便。他们大多没有囤物的习惯,至少不会在家中囤物。在洪水来临前几日,就会一声不吭地打包起干粮衣服,偷偷搬走。等到洪水过了,又是最早一批回来的。抢占被洪水滋润过的肥田,种植庄稼。
这群人,掌握天道运转,活得精明。”
画笔又指向一棵樱花巨树下站着的人影。
“您猜他是不是本村人?”
“是,但是是村中的怪人,不受欢迎的那种。”
拿着画笔的隐形人哈哈笑了两声。
“也许是怪人,也许是吟游诗人正好经过此处,暂且依树感叹,樱花季过,春未央,夏已至,时节轮转,快世哉。”
“那这个呢?”
我指了指河岸边有一群人,这一群人好像正在搭建什么东西——好像在造小舟。
“他们在造船,想离开此处,顺着河流一路向下,去新的地方安营扎寨。也许新的地方比现在更好,也许比现在更差,但这群人的离心已绝。”
“为什么离开的这么坚决?是因为河吗?”
“就算他们骂着河,但还是因为人。就算他们骂着人,但还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