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极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便已仙逝,几乎对自己母亲没有什么印象,现如今便是想在脑海中勾勒出母亲的样貌都做不到。
母亲的样貌模糊到不能再模糊,几如水中弯月,无论如何也碰不到。
如此血脉亲情,此刻却连母亲的眉眼都忆不起来,又怎不让人伤神落泪。
房间之中,有两名唐家堡的侍女随侍身侧,他想张口去问,可看到两人的年纪又将这脱口而出的话语吞了回去。
那两个侍女年纪甚轻,比自己大不上几岁,几不可能见过他的母亲,问了也是白问,倒是徒增旁人的担忧之情。
无数思绪转过脑海,最终只变做一声无奈的叹息。
房屋之中谁也不知道李孤行的心思,唯独骆大狗一直在他身边,小声安慰道:“老李,放心,都到了这里,怎么也能知道你母亲的事,更有可能找出你父亲被冤枉的线索。”
李孤行双眼含泪,泪水模糊了视线,转头看向骆大狗,见他白嫩的小脸充满担忧的神色,心头大暖,“多谢。”
骆大狗脸突然红了,低下头去,用手挫着衣角,扭扭捏捏起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孤行一时之间倒也不甚难过了,调笑道:“你好端端的怎么扭捏的像个大姑娘家了,莫非跟萧美人儿相处久了?”
此话一出,骆大狗脸红的更多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丝毫没有曾经跟赵无钱斗口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李孤行随意笑了笑,宠溺的摸着他的头,言道:“我该多谢你,看来你也相信我了......”
话还没说完,骆大狗“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同时伸手搪开李孤行的手掌,啐了一口骂了出来。
“谁他娘的信了你,我才不信,死活都不信!我这么说只是让你死的明明白白,不给你半分辩驳的机会,就算见了阎王,也绝别想逞口舌之能!你也休想让我信了你!”
他越说越激动,吐沫星子溅了李孤行一脸,朋友们一脸惊讶的瞧着他们,连唐家堡的两个侍女都被骆大狗给惊掉了下巴。
然而他们并非为骆大狗情绪激动而惊讶,而是他所表现出的神态、动作,活脱脱一个气极女娃儿的模样。
骆大狗心中慌乱,瞬间没了分寸,手足无措。
便在他无计可施之时,林谢走了过来,飘飘纯白僧衣本令他有种超脱尘世的感觉,但他此刻面上挂着的笑容,却又那般和爱可亲,好似邻家的兄长。
他俯下身去,轻轻捏了捏骆大狗的脸蛋。
“小孩子嘛,该顽皮些才是。以前在枫叶寺中,永觉大师总说我心思太重,倒不像是个少年人了。”
说着说着,他暗自哀叹了一声,纵使他从来不说,但那永觉大师在他心中也有着极重的分量,在他心里,永觉大师便是他自家爷爷,这一声哀叹倒也不是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