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那天,凤鸣说过,衣袖是最方便的手绢,随时可以用来擦脸,衣袖不够用的话,还有衣襟。
那一幕仿佛发生在昨天,是那样的清晰。当时他因为拥有了凤鸣,感觉全世界都是他的。
可现在,他曾经拥有的美好已不再属于他。
一想到要永远失去凤鸣了,很彻底的失去,他内心深处那根深蒂固的执念,突然转化成了无奈,他快步回到办公室,背靠简陋的木板门,慢慢滑坐在地上,头擩在双膝里,失声痛哭。
舅舅在外面推门,推不开。
“冷战,出啥事儿了?你还没给舅说出啥事了,你妈知不知道?”舅舅隔门问。
“滚!”冷战用泪水搅拌着无奈,一声大吼。
舅舅这才很不满的“切”了一声,走开了。
冷战撩起衣襟擦了把脸。这一次擦的不是水珠,而是泪水。然后他起身换了衣服,拿起那面有裂纹的镜子照看。还好,除了右眼黑青,还是清清爽爽一个人,他走出他的简易办公室,在工人里穿梭着,痛苦的双眼,急切而无奈地在那些搬砖的姑娘身上扫描,像是战争爆发前,一位将军焦急地在牲畜市场寻觅合适的坐骑一样。
当他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穿着蓝花上衣,撑着紧挺的胸房,如鹤立鸡群的高个俊俏的姑娘时,便突然用手一指,用命令的口气说:“你,过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传宗接代,就找个传宗接代的好身板。这身高绝对是传宗接代的好材料,五官还说得过去,只是不知道她精不精细。管他呢,不精细的人,也不会在这里打工吧。
那个俊俏的姑娘便在众姑娘羡慕而嫉妒的注视之下,走向那个神秘而权贵的简易院落,走进冷战的简易办公室。
“你,哪村的?”姑娘一进屋,冷战便瞪着双眼问她。
“尼姑奄的。”姑娘幸福而羞羞怯怯的回答。
“多大了?”冷战感觉她最多二十岁。
“大前天过的十八岁生日。”姑娘把哪一天出生都说清楚了。
“定亲了吗?”冷战像审问犯人。心里却想,比凤鸣还小。
“定了。”姑娘如实回答。
“定的哪村的?”冷战像盘查户口。
“和尚庙的。”姑娘仍然如实回答。
“他是干什么的?”冷战又像型警审问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