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贾玉轩一时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刚才出现的那一幕幻觉,他又如同久别重逢一样回到了这个世界,很激动。
“爸!”儿子欣喜的拉住了爸的衣襟。大概觉得不妥,又松开了,他极力平复情绪,然后平静的问,“什么事?”
“丁厂长来了,在院门外叫门呢。”爸爸说。
“哦。”他一时都有些想不起丁厂长是谁了。但意识很快清晰起来。
“如果不想见他,爸出去就说你睡下了。”爸爸说。
大晚上的,天这么冷,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想。
或许是凤鸣打电话了。他想。
“快让他进来吧。”他立即说。
他又突然想起来棉厂昨晚出事故,有人伤亡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棉厂出事故的事情吧。他又想。
“唉,本以为他会过两天再来,没想到今晚就过来了。”爸爸去给丁厂长开门前,冲儿子叹气说。
爸爸又不耐烦的说:“看看,爸说的没错吧。一天不隔就来向你寻谋智儿了。”
爸爸去开了院门,把丁厂长引到西屋,父子俩都只字不提棉厂的事,权当不知道车间出事的事情。爸爸给丁厂长倒了杯水便离开了。
西屋里有一面布帘将里间和外间隔开了。丁厂长一进来就坐在外间阴影里的木椅上,很贪婪的望着床上的贾玉轩,如痴如醉的望着,一时竟忘了开口说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贾玉轩见丁厂长一直不说话,便主动问他。
被贾玉轩这一问,丁厂长才回过神,他有些难为情的收回视线,目光很游离的望向别处。然后便站起身,走出布帘的阴影,来到床前,将手里的茶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林会计不回来,我担心你空落,来陪陪你。”丁厂长难为情的望着贾玉轩说。
这让贾玉轩不舒服极了。不是说丁厂长来陪他让他不舒服,而是丁厂长坐在床沿上让他觉得被冒犯的不舒服。毕竟丁厂长不是自己的同学,也不是自己的同事,更不是自己的交心朋友,而是曾经的下属。
即便现在丁厂长是棉厂的一把手,贾玉轩也觉得丁厂长没资格坐在他的床沿上。
也不是没资格,而是他和丁厂长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坐在床沿上的程度。
也不是还没有亲蜜到可以坐床沿程度,而是那种交心或者精神上的某种价值观没有达到那种统一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