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棉厂的消息,反而是好事。
丁厂长上次是星期五晚上来的,他说是凤鸣不回来,怕自己空落,来陪陪自己,也许他星期五晚上会过来吧。他想。
说来也奇怪的很,自从知道了棉厂事故死亡者是冷辉,那令他无助烦恼的幻觉再也没出现。
到了星期五,妈妈傍晚来的时候,带了一条宗黄色小狗,说玉栋又去开封凤舞那过礼拜了。因为玉栋今年就毕业了,最近回县城的学校实习。但每到周末,凤舞如果不回来,他就直接去市里找凤舞。
吃晚饭的时候,贾玉轩嘱咐爸爸,别睡太早,丁厂长可能会过来。如果他来了,就赶紧给他开门。因为天太冷,人家现在毕竟是棉厂一把手,不能再怠慢他。其实只有他心里最清楚,不是因为天冷,也不是因为丁厂长是一把手,而是他迫切想见到丁厂长。
他之所以特意嘱咐爸爸,是因为上星期五之后,爸爸很生气,还说丁厂长再晚上来就不让他进门。
贾玉轩预料的没错,这个星期五晚,丁厂长果然来了。不过,他来的很晚,八点多才来。
夏天傍晚时的八点多,天还不黑,但冬天黑的早,下午五点半就擦黑了,八点多都是深夜了。普通人吃了晚饭就坐床上暖被窝了,特别是中老年的普通人,连电视都懒得看,暖好热被窝就开睡,因为天太冷。
八点半正是暖热被窝准备开睡的时间。
丁厂长这个时间过来,无疑就是深夜过来。
这个晚上,妈妈也在这院休息,丁厂长在外边叫门时,妈妈已坐在了床上。因为儿子提前安置了,听到丁厂长的叫门,爸爸烦得不行,还是出去给他开门,把他引进西屋,倒了杯茶就离开了,回到堂屋也不敢上床,因为一会儿还要送丁主任出门。
丁主任这次来,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贾玉轩身旁的桌子上。
“房子收拾好了。”丁厂长说着,将玉轩爸为他倒的茶水从外间小矮桌上端到了里间的三斗桌子上,然后去外间搬了把椅子,放在离床有几步之遥的桌边。
桌子的一头挨着床,另一头几乎挨着帏帘。丁厂长挨帏帘坐下,他面前就是三斗桌的一角。
贾玉轩拿过钥匙,很随意的用左手的食指挑着钥匙项圈,那双俊弱又好看的蝌蚪眼里却射出利刃之光,在丁厂长脸上扫来划扫。
“简装了一下。”丁厂长笑说。
“简装?”贾玉轩不解。
“包了门边和墙裙,吊了顶。哦,水电也齐了,还有灶火,都齐了,现在铺了床就可以住人。”丁厂长没有与贾玉轩直视,他目光游历的望向窗户。
“那房产的名字呢?”贾玉轩问。
“弄好了,是林会计一个人的名字。”丁厂长说着,迎住了贾玉轩的目光,拭探的问,“你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去做,但不明白为什么房子只写林会计一个人的。”
贾玉轩没有接丁厂长的话,而是反问:“车间出事故的职工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