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国睡了一会儿有精神了,正活动着身体准备走人了,听到他牢骚,就笑:“破厂?一个厂养活多少人你知道吗?再说也就污染这一段河,你没看到这三岔河口,再往下的水就好多了吗?”
“要是没这破厂,这么大一条河天天逮鱼也能养活不少人呢!”燕飞不服。
林保国也不和他争论,推着车就走了。他又不是什么环境专家,也不懂得这厂子要是开下去,对周围这段河两岸的人会造成什么影响。
实际上现在没多少人关心这条河污染的什么样,非得等以后有癌症村出来的时候,周围居住的人才知道,别看这厂养活了不少人一时,却是害苦了他们一辈子。
“成爷,来给咱弄个炸药包,一会儿给这破厂炸了去。”燕飞对着林保国的背影,不忿地喊。
成老头笑呵呵地不接他话。
燕飞也就是嘴上说说,真给他炸药包他也不见得就敢去炸。不过心里不爽是真的,这算是就记恨了这造纸厂了。
你养活多少人咱管不着,可是凭啥就因为我住河边,就得天天闻你污染的臭水味,害得我辛苦逮来的鱼吃不成?
其实这段河水已经是好的了,再上游的那些村子,放牛放羊都不敢去河边,不是因为离着河二里地就能熏死人,而是牛啊羊啊吃多了河边的草容易得病。
再说这河边的黑色泥土里面还有蚂蝗,以前有小孩儿们在这儿玩,一铁锹挖下去,能挖好几条。黑绿黑绿还带有黄点的颜色,缩起来有小鸡蛋那么大,伸开有手掌那么长,看着极其恶心恐怖的玩意儿。也就是小破孩儿不嫌恶心,挖出来就是比赛谁能弄死的,怎么弄都不会死,烧都得烧半天才行。
人要是心里有事儿,就格外觉得时间过得慢。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是马的父亲刚好过世,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毕竟都是认识的,那老头儿和马不一样,除了爱喝酒也没大毛病,人也挺和善。和周围关系都不错,包括燕飞和他爷爷两人。
燕飞一听说谁死了,就容易想爷爷,加上逮条鱼都不能吃,总觉得天下倒霉的事儿都让自己碰上了。
这天气下午的阳光已经有点热了,燕飞也不嫌热,别人穿毛衣棉袄的时候,他也穿着大裤头跑过,现在人家穿薄衣服了,他倒是拿着本破书躺着晒太阳起来了。
场里面的两人都见怪不怪了,就当他是铁打的。谁能空手在夜里抓兔子逮野鸡,半夜里下河摸鱼,养牛场那小点牛犊抱着都不费劲,平时连个感冒都没有过,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所以看他这模样,也没谁说他。
懒洋洋地晒了半下午的太阳,直到准备起身的时候,才现自己抱着的这本书是什么李白诗集,一想到这本书好像还是爷爷在的时候给他买的,心情就更不爽了。
晚饭时候给在县城上学的徐小燕送了鱼,在学校里和姑娘说了会儿话,心情都没好多少去。
主要是这姑娘一看到鱼,就问鱼哪儿来的,知道鱼从哪儿来的之后,下一句就是:不会是西河里的那臭水里的鱼吧?
真是要多郁闷就多郁闷。
回去的时候飞都懒得飞了,就顺着河溜溜达达地回来了。
越走越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