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代意义上的结构技术那时已相当成熟,有了电灯,建筑的尺寸再大内部也不至于全黑。
只要时尚风向让大规模的地产投资有利可图,工程师们就可随心所欲,建造出体量巨硕构造奇特的建筑。
不管你在这个体块内如何“雕凿”,哪怕像礼堂大楼那样挖出一个大洞,它的各个部分和功能之间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拼接。
至于是否抄袭欧洲建筑的外表,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剧院加酒店居然是恰到好处,于是,旅馆之中上演了一幕大戏,演出不止于舞台。
时髦的新女性在公众场合旁若无人地吸烟,只要宾客所至,音乐会、舞蹈、晚餐聚会和戏剧演出轮番上阵,“极尽都会生活奢华”。
后来,荷兰建筑师库哈斯在《癫狂的纽约》中写道:
“对那些在自己公寓里没有空间的人……对那些为自己家宅所拖累的人,无微不至的服务使得他们的精力从经营私人小宫殿的琐务之中摆脱出来。”
这就是丑国模式的“住家旅馆”的一次集中爆发,旅馆是“家”,不止于客房,有种为你所拥有的平静生活的幻觉。
同时它又允许你寻求一种安全感之外的社会娱乐——置身于人群之中,又不至于总为人群打扰。
高达40层的这座“古往今来最大的旅馆”本身是个矛盾体:
整个建筑像礼堂大楼的酒店部分那样是飘浮在钢铁柱子上的,下面,甚至还有一条整日隆隆运转不停的铁路线。
在空洞上头,那些装饰着堂·吉诃德故事场景壁画的烧烤屋,模仿斯堪的纳维亚风格的空间。
18层上的星光屋顶,暗示着佛罗里达热带风情的背景装饰、植物、花卉、粉红色火烈鸟……完全和脚下隧道里的黑暗世界无关。
在旅馆中,品味从英国巴斯尔顿公园拆除来的装饰元素的客人们,难以想象他们在此的生活背后的东西,都是一般人看不见的卸货坞、储藏室、清洁房、传送带、电梯……
旅馆的货梯就像外面的街道一样繁忙,其中一部大得足以将豪华轿车直送入铺着橡木地板的舞厅中央,举办一年一度的汽车展。
住客们印象最深的是旅馆似乎无所不能的用餐服务。
是一个巨大的厨房系统而不是某个大厨造就了这种服务,无数传送带、派送侍者和电话网络则直接支持着这种服务。
客人大可足不出户,生活在好像只有他一家人的小世界里。
建筑理论家们看到了其中革命性的成分。
当此时的欧洲还在用居住的碎片填补已有城市的缝隙,丑国人却在发明各种花样的“大”饭店,凭空编造着都市生活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