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卓看着这三个孩子,从怀里掏出三四两散碎银子,招呼老板道:“这几两银子给你,你做两碗牛杂再弄十几个烧饼给两个小孩送去。”
那老板一愣,接过银子,看了看燕卓又看了看那两个小孩,脸上换出一副笑脸道:“军爷您真是好心啊,小的这就给您安排!”
校尉看着燕卓如此,眼睛向着那一对小孩看了看,开口道:“小时候我也曾这样带着我弟弟、妹妹在街上看人喝酒吃肉,却从没有将军这么好的人给我们兄弟几两银子、几块烧饼,后来我们家兄弟姐妹六人死了三个,只剩下我和弟弟三个男丁。”
他这般说着,眼睛又看向被自己舔得干净的碗筷,又道:“这种孩子江左多的是,九州也多的是,将军您救不来,也救不及。”
燕卓听着那校尉所说,心中一怔,道:“如果我想救呢,我就想让这群吃不饱饭的孩子吃饱,让这九州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让这九州的山河海清河晏。”
那校尉抬眼看了一眼燕卓,道:“我现在知道将军您为什么身居从二品的高官却只能带着三百人去平倭了。”
听着那校尉的话,燕卓的心里是更加震动,他本以为这校尉有着和那对小童相似的经历会对自己的想法更加认同,却是没想到他说的话竟是如此冷漠。不过,后来燕卓也渐渐想明白了。
他所想的是理想、是诗,是几百年来经史子集里那些的大儒大家所谈的梦想。
而那校尉所说的是官场、是人间,是成千上万年人在搏杀与争斗中形成的人性。
“走吧。”
燕卓起身,看着那老板将烧饼和牛杂递给那一对小童,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他隐隐感到些许奇怪,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那校尉随之起身,将钢刀挂在腰间,手掌在油光的双唇上一抹,已是吃了个肚圆。
那一对小童接过那掌柜递的烧饼与牛杂,灰蒙蒙的脸上显出一瞬笑意,那哥哥拉过妹妹的手,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燕卓和那校尉身前,作揖开口道:“谢谢两位恩人,我和我妹妹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请受我们两人一拜。”
说着,那一对小童已伏下身子。
但也就在那小童伏下身子的一瞬间,那校尉已拔刀出手,而燕卓也是紧随着抽剑刺向那一对小童。
那老板看着燕卓与校尉突然拔出刀剑,心中一惊,已是叫喊出来,他不明白刚才还一副善人模样的将军,怎么突然会抽剑杀向两个稚童。难道这是那将军奇怪的癖好?
燕卓当然没有这奇怪的癖好,他拔剑,只因为在这两名小童身上发现了问题。
——致命的问题。
也就在燕卓和那校尉拔剑之际,那小童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阴诡的笑容,一团黑气已从两人的手里迫出,只听“波”的一声,那黑气霎时炸开,扑向燕卓和那校尉的面门。
燕卓长剑一划,聚起内劲,猛地一喝,真气四溢,将那黑烟反而迫向那一对小童。
只见,那黑烟刚散到那两名小童脸上,那小童便是倒地不起,双目紧闭、面若死灰,又过了一会,那小童脸上皮肉溃烂,已能看到白骨,模样甚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