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鹏又气又恼,但要他真的不去管孙子,那也是不可能的。自家闹出这种事,他面子里子已经丢光,可是为了孙子,这头不低也要低下去。
“大哥,”司马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朝一直没有开口司马鸿作揖:“请大哥帮一帮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大房的晚辈忙上前扶起他,却不敢擅自开口。
司马鸿面无表情的看着三房众人,看得三房的人不敢抬头后,才开口道:“今日的事不是我帮不帮忙的问题,而是顾家愿不愿意松口的问题。你以为顾家人平日里低调行事,便没有脾气吗?”
司马跃见自己父亲被大房伯父说得满脸通红,不忍父亲为了晚辈受这等难堪,便朝司马鸿行礼:“伯父,此事乃是侄儿教子无方,求伯父指一条明路。”
“顾家浮浮沉沉几百年,却从未真正没落过,这样的人家,若是没有几分脾气与能耐,又怎么会荣耀到今日,”司马鸿叹息一声,“我虽为先帝的帝师,可你们要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如今新帝继位,又对顾长龄信任有加。你们家的司马冀倒好,竟是害得人家长儿媳一尸两命,顾家能咽下这口气,陈家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冀儿并不是诚心的,此事只是意外,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三太太听司马鸿这话,以为司马鸿不愿意帮忙,当下便急了,“更何况顾家与陈家与我们家比,算得上什么名门望族……”她的话未说完,转头见站在旁边的公公脸色十分难看,于是底气也越来越不足起来。
司马鸿看着自己这个侄儿媳,在心底叹了口气,都说娶妻娶贤,三弟的这个儿媳实在是……
他又看了眼司马跃,摇了摇头,自家侄儿这个样子,也配不上世家里太好的姑娘,不然那是结仇,不是结亲。
“你们以为现在的司马家还一如既往的显赫?”司马鸿语重心长道,“你们久不在京城,又在地方上受尽了其他人的尊崇,不知道时局变化也情有可原。”
“伯父此话何解?”司马跃有些不解,他们这几年在京城里,仍旧十分受人尊敬,怎么在大伯父口中,似乎并不是如此。
“如今皇室兵权在握,世家手中虽有护卫,可是铁器之物均要造册登记,不可有半点违制,”司马鸿喝了口有些偏凉的茶,“百年前,因为皇室开科举,广纳天下贤才,导致不断有新贵崛起,朝中不再是世家独大。以至于如今不管世家也好,新贵也罢,竟都要看皇室的脸色行事。”
司马鹏闻言沉吟道:“百年前朝廷开恩科,难道是为了……”
“是与不是,都已经一百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提已经无济于事,”司马鸿放下茶杯,“这次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不仅是冀儿有性命之忧,就连香丫头也要开始考虑亲事了。”
“您的意思是……”司马跃呆呆的看着司马鸿,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室怎么可能立一个兄长有凶案在身的女子为后?”司马鸿语气平淡道,“别说是成为皇后,只怕连入宫为妃都不可能。”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呢?”三太太喃喃自语,“顾家的媳妇往哪走不好,偏偏要选那条路,若是……若是……”
房门外,司马香缩回伸出去准备叩门的手,怔怔看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手,沉默的转过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姑娘,”宝梅担忧的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马香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然后走到窗户边坐下,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这几年来,家中一直教她如何做合格的后妃,现在他们却说自己可能入不了宫,她茫然之余,竟觉得有些无所是从。
顾家大嫂她曾经见过,是个十分温婉漂亮让人有好感的女子,可是现在这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因为自家兄长纵马而一尸两命,她心中既觉得愧疚,又害怕。